第一百九十六章：虚境胎动，混沌低语
希望号如同一具被掏空了内脏的金属残骸，在光怪陆离、法则崩坏的虚境深处无声地漂流。引擎彻底熄火，仅存的能量用于维持最低限度的生命保障系统，船体表面布满触目惊心的裂纹，仿佛随时会彻底散架。内部，压抑的喘息与血腥味弥漫，每个人都到了极限。
陈星瘫在驾驶座上，意识在昏迷与清醒的边缘挣扎。左臂的时之纹章不再传来剧痛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般的冰冷与麻木，仿佛与时间本源的联系被强行切断。强行撬动时空回溯的反噬远超想象，不仅耗尽了他所有的力量，更似乎伤及了根源。右眼的归墟深渊也沉寂下去，不再旋转，只有一片空洞的黑暗。
苏清的情况稍好，但星辉之力也近乎干涸，她强撑着为众人处理伤势，那枚生命光点此刻也黯淡无光，只能提供微乎其微的生机滋润。雷皓和张澈直接陷入了深度昏迷，气息微弱，他们的力量体系更偏向于爆发与破坏，在这种涉及法则本源的透支下，受到的创伤更为严重。
唯一还算“活跃”的，是悬浮在舱内角落的“初”。它的暗灰色结晶本体上，那些新生的暗紫色纹路如同呼吸般微微脉动，散发着一种与周围虚境环境隐隐契合的、令人不安的波动。它似乎并未受到时空回溯反噬的直接影响，反而在被动地吸收着虚境中游离的能量，缓慢地修复自身，同时传递出一种混杂着迷茫、警惕与一丝……奇异“饱足感”的意念。
这片虚境区域比他们之前经历过的任何地方都要“深邃”和“古老”。外界的法则残骸不再是破碎的几何图形，而是化作了一种粘稠的、仿佛拥有生命的暗影流质，缓缓蠕动、变幻。色彩也趋于统一，是一种令人心悸的、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暗沉紫色。空气中（如果还能称之为空气的话）弥漫着一种更加原始、更加混乱的法则低语，直接侵蚀着生灵的神智。
希望号就在这片死寂而危险的暗紫色流质中随波逐流，不知方向，不知归处。
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。可能只是片刻，也可能是漫长的一个世纪。
陈星在浑浑噩噩中，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仿佛要脱离躯壳，融入这片无尽的虚境黑暗。就在他即将彻底沉沦时，一丝微弱的、源自灵魂本源的悸动，将他猛地拉回了一丝清明。
是那新生的有序混沌之力！尽管微弱如风中残烛，但它那“溶解”与“适应”的本质，似乎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，被动地“解析”和“同化”着侵入他体内的虚境法则碎片！这个过程痛苦而缓慢，却也在一点点地修复着他受损的根基，甚至……让他对这片虚境的理解，开始以一种本能的方式加深。
他“听”到了。
不再是那些令人疯狂的混乱低语，而是这片虚境本身，那更加庞大、更加古老的……“呼吸”与“脉动”。
虚境，并非死物。它像是一个沉睡的、或者说处于某种特殊状态的……活着的“宇宙”？或者说，是某个更高维度存在的“躯体”或“梦境”？而那些“收割者”，或许就是维持这个“躯体”运行，或者清理这个“梦境”中“异常”的……“本能”或“工具”？
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。
就在这时，一直安静吸收能量的“初”，突然传递来一阵极其强烈、且充满了警示意味的意念波动！
“……醒来……危险……”
“……大的……要……来了……”
“……巢穴……在……害怕……”
“初”的意念指向并非外界，而是……下方！是那片他们正在漂流其上的、无边无际的暗紫色流质“海洋”的深处！
陈星猛地一个激灵，强行凝聚起一丝精神，透过布满裂纹的观察窗向下望去。
起初，那片暗影流质依旧平静地蠕动着。
但很快，他发现了异常。流质的颜色正在变得更加深邃，其“蠕动”的幅度和频率也在悄然加剧，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其下缓缓苏醒、翻身！一种难以言喻的、仿佛来自世界之初的沉重威压，如同无形的潮水，从下方弥漫开来，让希望号本就脆弱的船体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！
这不是肃正协议那种冰冷的“界定”意志，也不是“收割者”那充满“抹除”意味的气息。这是一种更加原始、更加混沌、仿佛能包容万物又能吞噬一切的……“存在”本身的气息！
“虚境……活过来了？”苏清也感受到了这股令人灵魂战栗的波动，脸色煞白。
不，不是活过来。陈星凭借着他那正在被动适应虚境法则的有序混沌感知，得出了一个更加惊人的结论——是“孕育”！这片虚境区域的深处，似乎正在“孕育”着某种东西！某种与虚境本质同源，但可能更加集中、更加危险的……存在？！
是新的“收割者”单位？还是某种他们无法理解的虚境自然现象？
无论是什么，对于此刻状态跌入谷底的他们而言，都是灭顶之灾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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