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艰难地挪动身体,来到自己推算出的、几块碎片回响交织最清晰、也相对最稳定的中心点。盘膝坐下,将“初”握在右手掌心,左手则按在左臂纹章之上。
深吸一口气(尽管每次呼吸都带来胸腹的闷痛),陈星闭上了眼睛。
精神高度集中,沟通纹章,引动体内那微弱的幽蓝秩序能量,同时将神念如同最细微的触手,延伸到周围四块巨大碎片的特定“回响节点”。
“以残存秩序为引……”
“以时空印记为凭……”
“循回响之涟漪……”
“开迷途之微径……”
没有咒语,这只是他心中凝聚的意念。
嗡——!
首先亮起的是左臂纹章,那淡淡的幽蓝釉彩与冰蓝底色交融,散发出柔和的、稳定的光芒。紧接着,陈星体内那丝幽蓝能量被引动,顺着手臂流入纹章,又通过纹章与他按在地上的左手,注入到戈壁碎片之中。
戈壁碎片微微震动,表面风蚀的纹路仿佛短暂地被点亮。
仿佛连锁反应,雪山碎片映照的冰雪世界深处,亮起一点纯净的银白光芒;深海碎片的幽暗海水中,泛起一圈圈柔和的蓝色涟漪;风暴碎片内部,一缕可控的、细微的气旋开始凝聚。
四股微弱但性质各异的秩序回响之力,被陈星以自身和纹章为桥梁,艰难地引导、调和、汇聚在他周身。
“初”在他的右手中轻轻颤动,散发出混沌包容的气息,如同一个柔软的缓冲垫,调和着四股力量之间可能产生的冲突。
空间开始扭曲、波动,发出低沉的嗡鸣。一个极其不稳定、只有脸盆大小、内部光影扭曲变幻的微型“空间涡旋”,在陈星面前缓缓成形。涡旋的中心,隐隐指向那道遥远的“回声涟漪”方向。
陈星脸色惨白如纸,七窍再次渗出血丝。强行引导和稳定这种空间操作,对他现在的身体和灵魂都是巨大的负担。但他死死咬牙支撑,将最后的精神力全部投入,稳固着这个脆弱的通道。
就是现在!
他不再犹豫,用尽最后的力气,朝着那个微型空间涡旋,猛地“撞”了进去!
没有通过飞船跃迁时的保护,只有混乱的空间撕扯力和狂暴的能量乱流瞬间包裹了他!剧痛袭来,意识几乎瞬间被撕裂!
但就在他即将彻底失去控制的瞬间,左臂纹章光芒大盛(以消耗那新生的幽蓝能量为代价),强行在他体表覆盖了一层极薄的、稳定的时空薄膜;“初”也爆发出混沌的光芒,吸收、分散了最狂暴的乱流冲击;而那四块碎片汇聚的秩序回响之力,则如同短暂的轨道,约束着跳跃的方向。
这一切只持续了不到零点一秒。
噗!
仿佛从一个狭窄的管道中被猛力推出,陈星的身影从虚空中跌出,重重地摔在一片……冰冷、光滑、如同黑色琉璃般的地面上。
他当场喷出一大口鲜血,眼前一黑,再次晕了过去。
昏迷前最后的感知是:这里并非破碎边境那光怪陆离的碎片景象。周围一片黑暗,脚下是光滑的镜面,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极其微弱、却无处不在的、奇异的……回声。仿佛有无数声音在极远处低语、歌唱、哭泣、呐喊,经过漫长时空的衰减后,只留下最本质的“回响”,在这里层层叠叠,永恒回荡。
这里……就是“回响星渊”的边缘吗?
意识,沉入由伤痛和未知构成的黑暗。
(第二百一十一章 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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