法则荒原,这片被伪天道意志强行扭曲、用以放逐与碾磨反抗者的死亡之地,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胜利与随之而来的灭世冲击。此刻,空气中弥漫着能量湮灭后的刺鼻焦糊味、浓重的血腥味以及法则彻底崩坏后遗留的、令人灵魂不适的混沌气息。大地如同被巨犁反复翻掘过,遍布着深不见底的沟壑和熔岩般流淌、又迅速冷却凝固的暗色琉璃质。空间裂痕比之前扩大了数倍,如同巨大的、流着幽蓝脓血的伤口,边缘电蛇狂舞,发出永无止境的尖啸。
幸存者们如同被飓风扫过的残草,艰难地挣扎起身。九霄剑宗的弟子相互搀扶,残破的青衫几乎被血污浸透成暗褐色,剑阵早已溃散,许多人拄着断剑才能勉强站立,眼神中残留着劫后余生的茫然与深入骨髓的疲惫。虚空遗民们状态稍好,那古铜巨人用仅存的完好手臂拄着布满裂痕的巨锤,胸口剧烈起伏,幽影般的战士身形更加虚幻,仿佛随时会融入这片混乱的背景。火焰图腾的大汉靠在一块滚烫的星骸上,浑身焦黑,几处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冒着青烟,他咧着嘴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,眼神却依旧凶悍如受伤的猛兽。蒙面女子半跪在地,面纱被鲜血浸透,紧贴着脸颊,勾勒出紧绷的线条,她双手快速结印,稳定着周围紊乱的空间涟漪,气息不稳。玄微子被两名求真会成员架着,气若游丝,断尺掉落在脚边,黯淡无光,他浑浊的眼勉强睁开一条缝,望向那暗红星环,充满了忧虑。
了尘身上的金色佛光战甲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,金色的血液沿着嘴角缓缓淌下,滴落在冰冷的荒原地面,发出细微的滋滋声,随即被混乱的法则之力湮灭。他双手合十,强行运转着几近枯竭的佛元,一层稀薄却坚韧的金光从他身上扩散开来,勉强笼罩住核心区域,为伤者提供一丝微弱的庇护与支撑,驱散着空气中弥漫的绝望和伪天道残留的恶意侵蚀。这佛光如同风中残烛,摇曳不定,却顽强地燃烧着。
齐岳拄着长剑,身体微微佝偂,每一次咳嗽都带出大块暗红的血块和内脏碎末。肩头那道爪痕的黑气,如同活物般疯狂蔓延,已经覆盖了他大半胸膛,皮肤呈现诡异的青黑色,冰冷的侵蚀感与撕裂般的剧痛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他的意志。他的脸色苍白如纸,嘴唇紧抿,唯有那双眼睛,锐利得如同淬火的寒冰,死死盯着那高悬的暗红星环。那星环无声旋转,冰冷、漠然,没有丝毫情绪波动,却散发着比之前“天道之眼”更加纯粹的、令人灵魂冻结的毁灭意志。它不是枢纽,它是标记,是宣判,是伪天道降下的、对胆敢反抗者的最终通牒!
“齐…齐师兄…”一名年轻的九霄弟子声音嘶哑,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,“我们…我们是不是…”
“闭嘴!”火焰大汉猛地低吼,声音如同砂纸摩擦,“站起来!都他娘的给老子站起来!那狗东西还没死透呢!想活命的,就把吃奶的力气都拿出来!”他挣扎着想要站直,牵动伤口,痛得龇牙咧嘴,却依旧用燃烧着火焰的眼神怒视着星环。
“阿弥陀佛。”了尘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混乱的平静,佛光微微稳定了一些,“此乃伪天道意志之标记,亦是其愤怒之引信。此地…已成其必毁之标靶。”
他话音未落——
轰隆!!!
并非来自头顶的星环,而是来自四面八方!整个法则荒原的空间壁垒,如同被无数柄巨锤从外部同时狠狠砸中!前所未有的恐怖震荡席卷而来,比之前伪天道枢纽崩灭时的冲击更加狂暴、更加蛮横!
咔嚓!咔嚓!咔嚓嚓!
无数道新的、更加巨大、更加狰狞的空间裂缝,如同被强行撕裂的布帛,在荒原的各个方向猛然绽开!裂缝边缘不再是幽蓝电弧,而是燃烧着粘稠如血的暗红能量,发出令人作呕的、如同血肉被腐蚀的滋滋声!裂缝深处,不再是混乱的虚空乱流,而是…冰冷的、有序的、带着毁灭锋芒的金属光泽!
嗡——!嗡——!嗡——!
低沉、宏大、充满了机械冰冷感与毁灭韵律的嗡鸣声,如同亿万架战争机器同时启动,从那些巨大的空间裂缝中穿透而出!这声音直接作用于灵魂,让所有幸存者气血翻腾,眼前发黑,本就虚弱的状态雪上加霜。
紧接着,令人绝望的景象出现了!
一艘艘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巨舰,如同从深渊中爬出的钢铁巨兽,强行挤破了空间壁垒,缓缓驶入了法则荒原!
这些巨舰通体呈现一种冰冷、厚重、饱经战火洗礼的暗沉青铜色。舰体线条棱角分明,充满了纯粹的功能性与暴力美学。巨大的舰首并非流线型,而是如同被巨斧劈砍出的平面,上面布满了密集的、黑洞洞的炮口,口径大小不一,小的如同蜂巢,大的堪比山峦!炮口深处,凝聚着令人心悸的能量光芒。舰体两侧,延伸出如同巨鸟翼骨般的、由无数粗大管道和能量导管构成的巨大“翅翼”,翅翼末端悬挂着巨大的、如同眼球般的球形能量聚焦装置,闪烁着不祥的暗红光芒。舰身各处,布满了如同疤痕般的巨大焊接痕迹和修补装甲,无声地诉说着它们曾经历过的残酷战争。舰艉更是如同狰狞的兽尾,喷射着粘稠如岩浆般的巨大尾焰,推动着这庞然巨物在破碎虚空中缓缓转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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