康郡王暴毙的余波未平,宫中传召又至夜王府。
这次,是为了林嫣然。
“林嫣然?”云皎皎刚完成第二次施术,倦意未消,闻言一怔。
太子甫稳,皇帝怎会突然在意一个被软禁的臣女?
传旨内侍垂头:“林侍郎求了皇后娘娘。”
“林小姐自尽未遂后昏迷不醒,浑身滚烫,呓语不断,太医束手。”
“娘娘念及旧情,知王妃手段非凡,特请您过府一探。”
萧璟立于一侧,眸色顿沉。
皇后?旧情?未免太巧。
林嫣然刚与太子案扯上关系,转眼自尽,如今又惊动中宫……背后若无人推动,他绝不信。
“父皇可知?”
“陛下知晓,未曾阻拦。”
皇帝默许?
萧璟心下冷笑。
父皇也想借皎皎这双眼,看看林嫣然,或者说她背后之人,究竟想唱哪一出。
“既如此,皎皎,你便走一趟。”他看向她,语气平稳,眼神却暗藏机锋,“万事小心。”
“好。”
林府愁云惨淡。
林侍郎似老了十岁,见云皎皎如见救命稻草,几乎扑来:“王妃!求您救救小女!她从前是有错,但罪不至死啊!”
云皎皎侧身避礼:“奉旨而来,自当尽力。带路。”
踏入林嫣然闺房,一股混着药味与异香的气息扑面。
榻上之人双目紧闭,面颊潮红,汗珠密布,唇裂皮皱,身子不时抽搐,模糊呓语断续溢出。
“嫣儿昏睡两日,水米不进,喂什么吐什么……”林夫人掩面泣诉,“太医说是惊惧邪风,汤药却毫无效用!”
云皎皎未急于近前,立于门边凝神观望。
在她灵视之中,林嫣然周身气场混乱,一股炽热躁动的外来气息如毒蛇缠绕,带着清晰的人为痕迹。
她缓步至榻前,不号脉,只悬指于其眉心寸许。
指尖灼烫,混乱、恐惧、不甘的负面情绪碎片汹涌扑来。
“不是病。”她收手,面色凝重。
“莫非……中了邪?”林侍郎嗓音发颤。
云皎皎未答,目光扫过室内,最终定格在梳妆台一盒半开的胭脂上。色泽鲜亮,异香源头正是于此。
她取过胭脂,轻嗅,蹙眉。
“林小姐近日常用此物?”
贴身丫鬟忙道:“是小姐最爱,前几日……别人所赠。这两日心情不佳,用得更多。”
康郡王所赠?
云皎皎与跟进门的萧璟交换一个眼神。
她指尖沾少许胭脂,捻开细察,断然道:“问题在此。此物掺了‘焚心散’,混有特定惑心花粉。”
“焚心散?”林夫人惊呼。
“少量用之,令人心浮气躁,易怒偏执。”云皎皎声线转冷,“但若似林小姐这般,郁结之际大量使用,再受强烈刺激,便会药性爆发,心神被灼,陷入狂乱昏聩,外显便是高烧呓语。”
“长期使用,心智侵蚀,终致疯癫。赠此物者,其心可诛。”
林侍郎面无人色,踉跄后退。
寒意自脚底窜顶!赠胭脂之人,何止不想嫣儿好过?
是要她身败名裂,生不如死!
“王妃!求您施救!下官……下官万死以报!”他伏地哀恳,终识厉害。
“药毒已侵心脉,寻常医药无用。”云皎皎走至案前,铺纸研砂,“需以清心净魄符水化毒,再辅汤药调理。”
“能否醒来,神智能否恢复,看她自身造化。”
她提笔凝神,符文流转,一道符箓顷刻绘就。
焚化入水,符灰即溶,清水转浊,散发清凉。
“分三次喂下,间隔一个时辰。”她递碗于丫鬟,又写就药方交予林侍郎,“按方煎药,符水服后喂下。”
林府上下慌忙照办。
丫鬟刚扶起林嫣然,欲喂符水,异变陡生!
本在呓语的林嫣然猛地睁眼!
双眸空洞血红,直勾勾瞪视前方,如见极怖之物。
“啊——!”嘶哑尖嚎刺破寂静,“别过来!不是我!不是我泄露的!是你们……是你们逼我的!”
她猛挥手臂,药碗应声而碎,符水四溅。
“嫣儿!”林夫人扑上欲抱,却被狠狠推开。
林嫣然状若疯魔,双手狂乱挥舞,涕泪横流:“王爷……萧璟……你为何看不见我……我才是最适合你的!”
“那贱人……那神棍……她该死!你们都该死!”
言语恶毒混乱,浸透对萧璟的执念、对云皎皎的怨恨,以及……对某种未知威胁的恐惧。
萧璟锁眉,目中唯余厌弃。
云皎皎却从那疯语中捕捉到关键,“不是我泄露的”?
“是你们逼我的”?她在怕什么?被谁所迫?
骤然,林嫣然目光钉死虚空某点,瞳孔骤缩,仿佛目睹实体恐怖,发出一声非人惨嚎:
“国师!是国师让我……啊——!”
话音未落,她猛喷一口黑血,身体剧颤,眼中光彩急速涣散,头一歪,再度昏死,气息较前更微。
国师!
二字如惊雷,炸响一室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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