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月的江城,像一个巨大的蒸笼,闷热潮湿的空气黏在皮肤上,挥之不去。
下午五点,放学铃声如同救赎,将死气沉沉的江城一中瞬间激活。人流如同开闸的洪水,涌向校门。
林枫背着沉甸甸的书包,随着人潮挪动。他身形清瘦,面容尚带一丝稚嫩,但眼神深处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,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。校服洗得有些发白,却干净整洁。
“枫子!发什么呆呢?快走啊,网吧五连坐,就差你了!”一个胖乎乎、笑容带着点猥琐的男生从后面猛地搂住他的脖子,是他在班上最好的朋友,王浩。王浩家境不错,为人仗义,是林枫枯燥高中生活里的一抹亮色。
林枫无奈地笑了笑,轻轻挣脱:“耗子,你们去吧,我今晚得早点回家,我妈念叨好几次了。”
“不是吧?又回家啃书?”王浩夸张地叫道,“我说枫子,你这成绩考个一本稳稳的,别把自己逼太紧了。你看哥们儿,及时行乐!”他拍了拍林枫的肩膀,又压低声音,“听说三班那个孙胖子,又在他那圈子里吹牛,说你上次物理小测是蒙的,下次肯定原形毕露。”
孙胖子,大名孙强,家里做建材生意,有点小钱,成绩中等偏上,却莫名地喜欢在林枫这种“平民学霸”身上找优越感。
林枫眼神微冷,但很快恢复平静,拍了拍王浩的胳膊:“随他说去,成绩又不是靠嘴皮子吹出来的。我真得走了,你们玩得开心点。”
告别了王浩,林枫没有直接回家,而是拐进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大型新华书店。他习惯在回家前在这里看一会儿书,这里安静,冷气足,而且是免费的学习圣地。
他轻车熟路地走到教辅区,拿起一本《五年高考三年模拟(物理)》,找了个角落靠墙坐下,沉浸入题海之中。他的成绩在年级两百名左右徘徊,考个普通一本问题不大,但想冲击顶尖的燕京大学,还差着一大截。这是他的目标,也是父母的期望。
时间悄然流逝。当他揉着发酸的眼睛抬起头时,窗外已是华灯初上。他赶紧收拾书包,小跑着离开书店,奔向公交车站。
回到家,位于老城区的一个普通居民小区,楼道里飘着各家各户的饭菜香。
“小枫回来啦?快洗手吃饭,就等你了。”母亲系着围裙从厨房端出最后一盘青菜,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。母亲林婉蓉是小学教师,性子温和,为这个家操持付出,眼角已有了细密的皱纹。
“爸呢?”林枫放下书包。
“还在店里,说今天盘货,晚点回来。”母亲说着,给他盛了满满一碗饭,“学习累了吧?多吃点肉。”
饭桌上,母亲照例询问他今天在学校的情况,吃了什么,学习紧不紧张。林枫耐心地回答着,报喜不报忧。他能感受到母亲话语里那份深沉的关爱和不易。
父亲林建国经营着一家不大的五金店,生意不算红火,但足够维持这个家的温饱,供他读书。父亲话不多,有些严肃,但林枫知道,那如山般的父爱都藏在每天早出晚归的奔波里,藏在那偶尔拍在他肩膀上厚重的手掌里。
这就是他的家,平凡,温暖,是他奋斗的动力,也是他内心最柔软的角落。
吃完饭,主动帮母亲收拾了碗筷,林枫回到自己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间。书桌上堆满了课本和试卷,墙上贴着燕京大学的风景明信片和几张他喜欢的篮球明星海报。
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用旧报纸包着的小包裹,小心翼翼地打开。里面是几本页面泛黄、线装的旧书,还有一枚用红绳系着的、布满铜绿和污垢的残破古玉。这是周末他从爷爷留下的那个老旧木箱底翻出来的,爷爷去世得早,他对爷爷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,只记得是个沉默寡言的老人。
这几本旧书是爷爷年轻时的手抄笔记,记录了一些晦涩难懂的中医药方和风水杂谈,他翻了几页,觉得有趣,便带了回来。而那枚古玉,实在是其貌不扬,甚至有些丑陋,他当时只是觉得这可能是爷爷的随身旧物,便一并收起。
此刻,在台灯柔和的光线下,他拿起那枚古玉,入手是一片异样的温凉,在这闷热的夏夜里,带来一丝奇特的舒适感。他下意识地用指尖摩挲着那粗糙的表面,试图擦去一些污垢,看看它的本来面目。
忽然——
指尖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,像是被针扎了一下!他猛地想缩手,却骇然发现,那枚古玉仿佛活了过来,青绿色的光芒瞬间从裂缝和污垢下渗透而出,温润却不容抗拒,瞬间包裹了他的手掌,并如同有生命的灵蛇,顺着他的手臂,急速涌向他的眉心!
“嗡——!”
林枫只觉得脑子里一声轰鸣,仿佛有远古的钟声在灵魂深处敲响!眼前不再是熟悉的小房间,而是无数破碎、古老、玄奥无比的符文、图像、文字洪流,如同宇宙初开般的信息爆炸,蛮横地涌入他的意识海!
剧烈的胀痛感瞬间淹没了他,他连一声闷哼都未能发出,便眼前一黑,直接瘫倒在地上,失去了所有知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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