军医医院的走廊里，池暖刚给最后一个伤员换完药，正低头整理换药盘里的镊子和纱布，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。
“呕——”
池暖没来得及捂住嘴，侧身对着墙角干呕起来。
酸水从喉咙里涌上来，眼眶里瞬间充满了泪水。
隔壁换药室的张姐听见动静，拎着暖水瓶快步跑过来：“小池？你这是咋了？是不是早上没吃早饭？”
看到池暖正在弯着腰吐，连句话都说不出来，连忙把手里的缸子塞到池暖手里，“快喝点温水簌簌口，这几天降温，你是不是着凉了？”
池暖接过缸子，喝了一口，这才把那股恶心劲压下去不少。
缓了缓神后，她摇摇头：“不知道咋回事，这两天总这样，早上吃的馒头咸菜都吐了。”
张姐早把她当亲妹妹看。
看池暖这幅样子，她皱着眉头打量池暖，见她脸色发白，眼底还有淡淡的青影，突然一拍大腿：“不对啊小池，你这月的例假是不是没准时来？”
池暖愣了一下，抬手掐着指头数了数，脸“唰”地红了。
可不是嘛，都推迟快半个月了。
她之前只当是最近医院忙，伤员多熬了夜，压根没往别的地方想。
“你这傻丫头！”张姐急了，拉着她就往妇产科走，“赶紧去查查！别耽误了！我跟护士长说一声，你今天提前下班！”
妇产科的李医生是池暖的老熟人，听张姐把情况一说，笑着给池暖开了化验单：“小池啊，看你这反应，八成是有好消息了。去，先做个尿检，再拍个B超。虽然B超室人多，但我给你打个招呼，优先给你做。”
池暖捏着化验单，有点紧张。
她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结果，看着墙上计划生育，人人有责的红色标语，心里有点慌乱。
她和江御铎不是没盼过孩子，只是之前总觉得时机不合适。
江御铎在部队忙，她在医院也离不开，诺诺刚上幼儿园，好不容易能松口气，这孩子倒是赶巧来了。
“池医生，结果出来了！”护士举着化验单跑过来，笑嘻嘻地说道，“阳性！怀孕六周了！B超显示胎儿很健康！”
池暖接过那张薄薄的化验单，上面妊娠两个字，她盯着看了半天，脑子还是懵的。
直到李医生拍了拍她的肩膀：“傻站着干啥？快回去给江参谋长报喜啊！他要是知道了，保准得乐疯！”
从妇产科出来，池暖有些虚晃。
她走到医院门口的公用电话亭，想给江御铎打电话，手刚碰到听筒又缩了回来。
她突然想亲口告诉他，想看看他听到消息时的样子。
池暖紧了紧身上的军绿色外套，走到医院门口的老槐树下等着。
江御铎每天都是这个点，先去幼儿园接诺诺，再骑自行车来接她下班。
没过多久，就看见一辆二八自行车从街角拐过来，后座上坐着扎着羊角辫的池小诺。
“妈妈！”诺诺老远就看见了池暖，挥舞着手里的小红花喊起来。
自行车稳稳地停在池暖面前
他穿着笔挺的军装，袖口挽到小臂，露出结实的胳膊，看见池暖站在门口，有些疑惑地挑眉：“今天怎么提前出来了？是不是不舒服？”
他说着就要伸手摸池暖的额头，池暖笑着躲开，先一步把他的手攥住。
诺诺从自行车后座滑下来，抱着池暖的腿蹭了蹭：“妈妈，我今天在幼儿园得了小红花，老师说我画画最棒！”
“我们诺诺真厉害。”池暖蹲下来，揉了揉女儿的头发，又抬头看向江御铎，眼神带着笑，“御铎，今天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。”
江御铎把自行车支好，走到她身边：“什么好消息？是不是你评上先进了？”
池暖摇摇头，拉着他的手往旁边没人的地方走了两步，诺诺也蹦蹦跳跳地跟过来，好奇地睁着大眼睛看着两人。
池暖压低声音，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语气说：“我怀孕了。”
江御铎的身体僵住了，眼睛猛地睁大，像是没听清一样：“你说啥？”
“我说，我怀孕了，六周了。”池暖把化验单从口袋里掏出来，递到他手里，“李医生说孩子很健康。”
江御铎接过化验单。
他盯着那张纸看了足足半分钟，突然一把将池暖抱起来，原地转了个圈。
池暖吓得惊呼一声，连忙搂住他的脖子：“你慢点！还有诺诺在呢！”
诺诺仰着小脸，拍着小手笑：“爸爸抱妈妈！爸爸开心！”
江御铎把池暖放下来，紧紧抱着她，眼眶都红了。
他低头看着她的肚子，又抬头看向她的眼睛，反复确认：“真的？暖暖，是真的吗？我们有孩子了？”
“是真的。”
池暖笑着点头，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。
江御铎伸手把她的眼泪擦掉，声音也有些哽咽：“太好了……暖暖，太好了。”他想起当年诺诺出生时，他连女儿的第一面都没见到。
这些年他一直觉得亏欠池暖，现在终于有机会弥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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