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匠星计划”的发布会,果然如预料中那般声势浩大。网络直播、媒体通稿、名人站台,一时间,“苏婉”和“陶昕”的名字连同他们被精心包装过的“人设”与“作品”,占据了各大流量平台的显眼位置。他们的言论也极具冲击力——宣称要“打破老手艺人的保守壁垒”,“用互联网思维重塑传统工艺的基因”。
工坊的静谧与外面的喧嚣,仿佛两个平行的世界。
宝宝和乐乐选择用最直接的方式回应——更专注地投入到创作中。郑怀远牵线的“玉兰”主题联名作品,进入了最关键的制作阶段。同时,他们谁也没有提出要取消或改变原定的“云上手艺课”。
这一天,又到了与大山里的孩子们视频连线的时候。
活动室里,设备早已架设好。宝宝将她那幅即将完成的、绣着黎明前朦胧玉兰的绣架搬到了镜头前,乐乐则准备了几块正在尝试新釉色的陶片。梅韵涵和龙斯誉也安静地坐在一旁,如同每一次一样,他们是孩子们最坚实的后盾。
视频接通,屏幕那端,希望小学的教室里,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孩子。小花和小虎已经成了小老师,正帮着维持秩序,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认真和一点点紧张。李老师的声音传来:“宝宝姐姐,乐乐哥哥,孩子们知道今天要上课,都兴奋得不得了!他们好多人都把自己平时做的手工带来了,想给你们看看呢!”
“太好了!”宝宝对着镜头露出温暖的笑容,暂时将外界的纷扰抛在脑后,“我们也特别想看看大家的作品。”
一个个孩子轮流走到镜头前,举起他们的“宝贝”。有绣着歪歪扭扭小花的布片,有捏得奇形怪状但色彩斑斓的陶泥小动物,有利用废弃毛线织成的杯垫,还有用树叶和野花压制的书签。每一件都稚嫩,甚至粗糙,但每一件都闪烁着纯粹的、毫无功利的喜悦和创造的光芒。
一个特别害羞的小女孩,举着一块手帕,上面用红黄蓝三色线,绣了一个极其抽象、几乎辨认不出形状的图案。
“这……这是什么呀?真好看!”宝宝柔声问。
小女孩涨红了脸,声音细若蚊蚋:“是……是晚霞。那天,天上的云,就是这样的颜色……”
宝宝的心被轻轻触动。没有技法,没有构图,只有一颗敏感的心对自然最直接的捕捉和表达。这让她想起林阿婆说过的话——“最好的绣品,绣的不是形,是心。”
轮到乐乐这边,他拿起一块试验失败的陶片,上面釉色烧制时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流淌和交融,形成了一种独特而神秘的纹理。
“大家看,这块陶片,按照标准,它是失败的。”乐乐坦诚地说,“但是,我觉得这种‘意外’很美,它让我想到了大山里雨后的石头。所以,失败也没关系,有时候,‘错误’里也能找到惊喜。”
屏幕那端的孩子们听得似懂非懂,但都睁大了眼睛。
课程按部就班地进行。宝宝讲解着如何用长短不一的针脚来表现玉兰花花瓣的薄厚质感,乐乐演示着如何通过控制揉土的力度来改变陶土的“性格”。没有高深的理论,只有手把手的心得分享。
课间休息时,小花突然对着镜头说:“宝宝姐姐,乐乐哥哥,我们在网上……看到那些人了。”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,“他们说你们……说老手艺过时了。”
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,所有孩子都望向屏幕这端。
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。
宝宝和乐乐对视一眼,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与坚定。
宝宝对着镜头,笑容依旧温和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:“小花,还有所有的孩子们,你们记住,手艺本身,永远不会过时。过时的,可能是看待和使用它的方式。就像我们脚下的土地,它永远在那里,重要的是,我们种下什么样的种子,以及,我们怀着什么样的心去浇灌它。”
乐乐接过话,举起手中那块“失败”的陶片:“你们看,这块陶片不完美,但它是我亲手做的,里面有我的想法,有我的温度。那些机器做出来的、一模一样的东西,可能很完美,但它们没有故事,没有心跳。我们做的手工,最重要的,就是这里面——”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,“藏着的这份心和故事。”
龙斯誉这时缓缓站起身,走到镜头前,他的身影沉稳如山。他没有直接回应那些纷扰,而是讲起了故事:
“孩子们,我给你们讲个林阿婆以前常讲的故事。她说,从前有两个木匠,一个做得飞快,一天能做十把椅子;另一个做得很慢,三天才做一把。快的那个,椅子很快就卖出去了;慢的那个,椅子却没人要。你们猜,后来怎么样?”
孩子们摇摇头。
“后来啊,”龙斯誉微笑道,“快的那个,一直做椅子,直到老了,手艺还是那样。慢的那个,虽然椅子卖得少,但他不断琢磨,做出的椅子越来越舒服,越来越好看,最后,他成了远近闻名的大师,人们都以拥有他做的一把椅子为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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