曜阳南郊,玉石交易中心。
凌晨两点,这里依然亮如白昼。铁皮棚顶下,数百台切石机同时尖啸,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石粉味和令人肾上腺素飙升的燥热。这里是曜阳最大的现金流动暗河,一夜暴富和倾家荡产的故事,每分钟都在上演。
林安雨踩着高跟鞋,眉头紧锁地避开地上的污水。她无法理解顾星阑为什么带她来这里。
“顾总,”她快走两步,拦在顾星阑身前,“作为星澜资本的风控负责人,我必须提醒你:用公司仅剩的流动资金来赌石,违反了最基本的财务安全原则。如果你急需资金撬动旧改,我们可以做短期过桥,虽然利息高,但可控。”
顾星阑停下脚步,看着眼前这个一脸严肃的专业人士,笑了笑:“过桥?赵骁宇在金融口盯着我们,谁敢借钱给我?就算借到了,高额利息也会拖死我们。”
“那也不能赌博。”林安雨语气强硬,“这里的胜率连1%都不到。”
“谁说我在赌?”
顾星阑随手从路边摊位拿起一块拳头大的原石,在手里抛了抛。
“在别人眼里,这是石头。在我眼里,这是还没贴上标签的现金。”
他在心里默念:“深度扫描。”
刹那间,喧嚣的世界在他眼中褪去噪点,只剩下最本质的物质结构。
【扫描对象:缅甸木那场口原石】
【内部结构分析:硅酸盐矿物集合体,密度3.33g/cm3】
【光谱反应:杂质含量高,晶体颗粒粗大,存在多处隐性裂纹】
【综合评级:E级(工业废料)】
系统没有给出“值多少钱”的傻瓜式结论,而是给了他最精准的物理数据。
顾星阑随手扔掉石头:“全是垃圾。”
他继续往前走,速度快得惊人。他不像是在挑价值连城的翡翠,倒像是在批发市场赶时间进货。
林安雨跟在后面,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。这个男人太疯狂了,完全不按常理出牌。
直到走到角落一个无人问津的地摊前,顾星阑停住了。
摊主是个打瞌睡的老头,面前堆着一堆蒙尘的“公斤料”,按斤称的那种废料。
但在顾星阑眼中,这堆废料的最底下,压着一块黑乎乎、皮壳粗糙的石头,正在扫描视野中呈现出令人心悸的完美数据。
【扫描对象:帕敢黑乌沙皮原石】
【内部结构:极致致密,无任何微裂纹反应】
【晶体分析:钠铬辉石含量极高,排列高度有序(玻璃种特征)】
【色谱分析:530nm纯正波段(帝王绿特征)】
【综合评级:S级(稀世珍品)】
顾星阑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。
不需要系统告诉他值多少钱。作为一个看过无数拍卖行图录的人,他很清楚:玻璃种、满色、帝王绿,拳头大小——这在现在的市场上,就是一个亿的现金支票。
他面上不动声色,蹲下身,随意拨弄着那堆石头,像是在挑拣烂白菜。他顺手捡了三块表现平平的石头,最后才看似随意地把那块“S级”原石拢到一起。
“老板,打包,多少钱?”
老头掀了掀眼皮:“公斤料,五百一公斤。那一堆……给两千拿走。”
“成交。”
顾星阑扫码付款,拎起装石头的编织袋就走。前后不过一分钟。
“你就……买了?”林安雨不可思议地看着他,“连强光手电都没打一下?”
“真正的猎人,不需要拿手电筒去照猎物的眼睛。”顾星阑把编织袋递给她,“拿着,这是我们明天跟赵家开战的弹药。”
林安雨抱着沉甸甸的破袋子,觉得自己疯了才会相信这个男人。
切石区。
几台大切机正在轰鸣。顾星阑没有去凑热闹,而是找了一台没人用的小型油锯。
“师傅,切这块。”他拿出那块黑乌沙,用记号笔在上面画了一条极其精准的线,“照着线切,偏一毫米都不行。”
切石师傅看了一眼这块丑陋的石头,不屑地撇撇嘴:“小伙子,这种公斤料直接一刀两断就行了,费这劲干嘛?切垮了别哭鼻子啊。”
周围几个看热闹的老油条也哄笑起来。
“现在的年轻人,想钱想疯了,公斤料也想切涨?”
顾星阑没理会他们,只是盯着师傅:“按我说的切。工费我给你双倍。”
师傅耸耸肩,固定好石头。
机器启动,锯片高速旋转,发出刺耳的尖啸。
林安雨站在人群外,手心全是汗。她看着顾星阑那张冷峻侧脸,心里竟然涌起一丝荒谬的期待——万一,他是对的呢?
“滋——”
机器声戛然而止。
师傅漫不经心地打开盖子,拿起水管冲洗切面。水流冲过灰黑色的石浆,露出了底下的真容。
下一秒,师傅的手猛地一哆嗦,水管直接掉在了地上。
“卧……卧槽!”
那一瞬间,仿佛有人在昏暗的工棚里点亮了一盏绿色的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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