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龙背岩缝深处,张玄德盘膝跌坐,面如金纸,周身气若游丝。几滴“百草还魂露”勉强吊住了他濒临溃散的生机,却无法治愈强行引动星辰地脉、又遭反噬的沉重道伤。经脉如同被犁过的焦土,星晷丹田内那片微缩星空黯淡无光,唯有核心一点星辉,依旧执拗地燃烧着,与怀中那两块紧紧相贴、光芒同样微弱的星晷碎片,保持着最后的、颤动的共鸣。
耳畔,是高空之上,张角(道袍)师叔与“角”那恐怖化身交锋的轰鸣,是大地深处,因血祭阵法与两大强者碰撞而传来的、如同哀鸣的震颤。眼前阵阵发黑,灵魂仿佛随时会脱离这具残破的躯壳,坠入无边的黑暗。
“不……能……倒……”
他咬破舌尖,以更剧烈的疼痛刺激昏沉的意识。双手死死扣住怀中滚烫的星晷碎片,那灼热,仿佛是他与这冰冷世界最后的连接。碎片的光芒映照着他毫无血色的脸,也映照着他眼中那微弱却始终不曾熄灭的——决然。
破坏主阵眼……干扰血祭……这是唯一的机会,是师叔用现身血战为他争取的,一线微弱的、近乎渺茫的生机。他必须抓住,哪怕代价是神魂俱灭。
他将残存的、最后的神念,如同风中残烛,小心翼翼地沉入星晷碎片之中。不再试图强行引导或冲击,而是尝试着,去“倾听”,去“感受”,去“共鸣”。
他“看”到了碎片内部,那浩瀚、古老、仿佛蕴含了整片星河的微小世界。星辰轨迹生灭,地脉气息流转,与外界孟津那混乱狂暴的天地,形成了鲜明而痛苦的对比。他“听”到了碎片深处,那若有若无、仿佛来自万古之前,星河尊者留下的一声叹息,一声对后辈的期许,一声对天地苍生的悲悯。
是了……星晷的真义,从来不是“破坏”,不是“征服”,而是“定脉安魂”,是“守护”与“平衡”。
强行引动地脉制造灾难,那是“角”师叔的道路,是毁灭之道。那不是星晷传承者该走的路。
那……该如何做?
如何才能以此刻微薄之力,在这绝境之中,践行“定脉安魂”之责?
张玄德的神念,随着碎片内部那浩瀚星辰的轨迹,缓缓“流淌”,仿佛穿越了时空,回到了那星宫之中,回到了星河尊者的壁画之前,回到了玉儿(星辉影像)那充满悲伤与期盼的眼神之中。
“顺应……引导……而非强行改变……”
“以心为引,以诚为桥……”
“星晷……乃沟通天地、调和阴阳之媒介……非杀伐之器……”
断断续续的感悟,如同星光碎片,在他即将沉寂的意识中闪烁。他不再将神念视为“利剑”刺向地脉,而是尝试着,将自己化作一道“桥梁”,一道“共鸣的弦”。
他将自己残存的、源自《星河古经》入门真意的那一丝对星辰、对地脉、对众生最本源的亲和与悲悯之意,毫无保留地,通过星晷碎片,缓缓释放出去,如同投入狂怒大海中的一滴水,微不足道,却带着自身独特的“频率”。
这“频率”,是守护苍生的执念,是对和平的渴望,是对这方天地深沉的爱,亦是……对“角”师叔那偏执道路的痛惜与不解。
起初,毫无反应。狂暴的地脉,混乱的星力,滔天的血煞,瞬间将这一丝微弱的心念冲散、淹没。
但张玄德没有放弃。他心无杂念,不再去想成败生死,只是不断地、重复地将这“守护”、“悲悯”、“祈求安宁”的心念,通过星晷碎片,一次次“发送”出去。如同一个濒死的信徒,向着信仰的神明,做着最虔诚、也最无望的祈祷。
一次,两次,十次,百次……
他的神念越来越弱,意识越来越模糊,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沉沦。
然而,就在他即将失去最后一丝清明,神念之火即将彻底熄灭的刹那——
异变,悄然而生。
并非惊天动地,而是润物无声。
他怀中那两块光芒微弱的星晷碎片,忽然同时轻轻一震!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温和、纯净、却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浩瀚与古老的波动,自碎片最深处苏醒,如同沉睡的星河,被那无数次重复的、至诚的“守护”心念所触动,缓缓睁开了“眼睛”!
这波动,并非张玄德的力量,而是星晷碎片自身,沉寂了万古的某种……本源灵性?或者说,是星河尊者留在星晷中的,一缕等待“有缘人”的传承烙印,真正被激活了!
波动顺着张玄德与星晷的连接,自然而然,毫无阻碍地,流入了他残破的经脉,汇入了他黯淡的星晷丹田。所过之处,并未带来狂暴的力量,却如同最甘醇的玉液琼浆,温柔地浸润、修复着他千疮百孔的道基,抚慰着他受创的灵魂。那并非治疗,更像是一种……本源的“同化”与“认可”。
与此同时,这股波动,也以张玄德为原点,以星晷碎片为放大器,向着四面八方,尤其是向着大地深处,那与血祭主阵眼紧密相连的地脉枢纽,轻柔地弥漫开去。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