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星海深处,有一个微弱但持续的光点。当她靠近时,发现那是一台老旧的电脑屏幕,上面显示着简单的文本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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系统启动中...
正在加载世界...
请稍候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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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后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简单的像素点。像素点开始分裂,变成两个,四个,八个...逐渐形成简单的图形,然后是三维结构,然后是动态的系统。整个过程像是一部加速播放的宇宙演化史:从基本粒子到星系,从简单生命到复杂文明。
最后,屏幕上出现了“星尘”的标志。
叶羽琋醒来时,凌晨三点。梦境的细节依然清晰。她轻轻起身,不想吵醒顾殇,来到了书房。
月光透过窗户,在地板上投下清冷的光斑。她打开电脑,但没有打开任何文件,只是静静坐着,思考那个梦的意味。
顾殇不知何时也醒了,来到书房门口:“做噩梦了?”
“不是噩梦,”叶羽琋摇头,“更像是一个...启示。关于我们从哪里来,我们正在做什么,我们要去哪里。”
她描述了那个梦。顾殇安静地听着,然后在她身边坐下。
“自复制系统,‘数字诺亚方舟’,还有那个梦,”他缓缓说,“它们指向同一个问题:当我们创造的东西开始拥有某种‘自主性’时,我们的责任是什么?当我们承诺保存知识到超越自己生命的尺度时,我们意味着什么?”
“意味着我们不再只是创造者,”叶羽琋轻声说,“我们成为了...守护者。或许更准确地说,是园丁——我们播种,我们培育,但最终,花园有自己的生命,会按照自己的规律生长。我们能做的不是控制,而是创造良好的生长条件,并在必要时温柔地引导。”
这个想法伴随着他们前往日内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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峰会聚集了来自全球的二百多位代表。第一天的开幕式上,联合国秘书长通过全息投影发表了讲话:
“人类历史上,知识第一次变得如此易得,也如此脆弱。我们创造了数字文明,却还没有学会如何确保它的延续。‘数字诺亚方舟’不仅是一个技术项目,它是一个承诺——对自己、对后代、对文明本身的承诺:无论未来发生什么,人类智慧的精华将被保存下来,等待重见天日的那一天。”
叶羽琋被安排在第二天发言,主题是“创造性知识的保存:从个人表达文明记忆”。为了这次发言,她准备了很久,但临上台前,她决定抛开讲稿,分享真实的想法。
站在讲台上,看着台下那些来自不同国家、不同领域的面孔,她开始了:
“十年前,我和一个在游戏中认识的陌生人,决定一起创造一个让更多人能够自由创作的数字空间。那时我们只想着如何让工具更好用,如何让创作更自由。我们没有想过,十年后,我们会站在这里,讨论如何将亿万人的创造性成果保存一千年。”
她停顿了一下,让翻译跟上节奏:
“在准备这个发言时,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:当我们谈论‘保存知识’时,我们在保存什么?是数据吗?是代码吗?是图像和文字吗?”
“我认为不是。我认为我们真正想要保存的,是数据背后的意图,代码背后的思想,图像和文字背后的情感和意义。是一个人对美的追求,对真理的探索,对连接和理解的渴望。是人类灵魂在数字媒介中的回响。”
她展示了“星尘”中的几个案例:那位用数字花园纪念祖母的老人;那位在虚拟世界中找到表达方式的自闭症少年;那些跨越文化差异合作创作的艺术家。
“这些创造之所以珍贵,不是因为它们的技术复杂度,而是因为它们承载了人类经验中那些最深刻、最普遍的部分:爱、失去、希望、孤独、连接、理解。如果我们只保存数据而丢失了这些维度,那么我们保存的只是文明的骨架,而非灵魂。”
然后,她谈到了更宏大的问题:
“‘数字诺亚方舟’面临的根本挑战,不是技术性的——虽然技术挑战巨大。真正的挑战是:如何让千年后的人理解我们今天保存的东西?语言会变化,文化语境会消失,技术平台会过时。我们今天认为理所当然的符号、隐喻、文化参照,千年后可能完全无法理解。”
“所以我们需要保存的不仅是内容本身,还有理解内容的‘钥匙’——元数据、上下文、翻译工具、文化解释。我们需要创造一种‘时间胶囊’式的保存方式:每一份保存的知识,都附带了解释它、理解它、让它重新活起来所需的一切。”
“这听起来像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。但我想分享‘星尘’的一个经验:在我们平台中,最持久的创造不是那些技术上最先进的,而是那些能够激发共鸣、建立连接、讲述人类普遍故事的。因为技术会过时,工具会变化,但人类心灵的基本渴望——被理解、被看见、与他人连接——是永恒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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