排水道在此处豁然开朗,形成一个巨大的、废弃多年的地下蓄水池。穹顶高阔,残破的金属爬梯和断裂的管道如同巨兽的骸骨,从黑暗中探出狰狞的轮廓。池底大部分区域已经干涸,龟裂的淤泥上覆盖着厚厚的、色彩诡异的矿物结晶,在陈默体内微弱能量光芒的映照下,反射出迷离的光点。
而那微弱的、与“初始设计图”同源的能量残留,源头就在蓄水池中央。
那里矗立着一根粗大的、似乎是某种控制阀基座的金属柱。柱体表面布满了腐蚀的痕迹,但在那斑驳锈迹之下,隐约可见人工雕刻的纹路。
陈默小心翼翼地靠近,脚下的结晶物发出细微的碎裂声,在死寂的空间里格外刺耳。越是接近,那股同源的能量感应就越是清晰,带着一种熟悉的、属于母亲林晚秋的冷静与缜密的气息,但同时,也混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……悲怆与决绝。
他停在金属柱前,伸出手,拂去表面的浮尘和部分锈片。完整的纹路显露出来——那并非随意雕刻,而是一个精巧复杂的能量回路图谱,其核心结构,与他意识中的“初始设计图”碎片,特别是关于“意识锚定协议”的部分,有着惊人的相似性,但又更加简洁,更像是一个……临时刻下的、用于紧急传输信息的“信标”或“存储单元”。
回路的核心,镶嵌着一小块已经失去光泽、布满裂纹的暗色晶体。那同源的能量残留,正是从这濒临破碎的晶体中丝丝缕缕地散发出来。
(母亲留下的……另一个信息节点?)
陈默心中震动。他尝试将一丝极其微弱的精神力,探入那残破的晶体回路。
没有预想中的信息洪流,只有一段极其短暂、仿佛随时会中断的影像和随之而来的、饱含情绪的精神烙印,猛地撞入他的意识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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景象晃动,似乎是急促奔跑中的视角。背景是扭曲的、充满警报红光的金属通道,与观测站旧址的风格类似,但更加先进,也更加破败。
“来不及了……” 一个女人的声音,带着喘息和极力压抑的焦急,是母亲林晚秋!“他们启动了最终协议……‘基石’正在被强制格式化……所有接口都会崩溃……”
镜头(或者说,视线)转向手中,正握着一块散发着柔和白光的、完整的晶板——那似乎是“初始设计图”的完整版!林晚秋的手指快速在晶板上划动,抽取着其中的核心数据。
“默儿……对不起……把你卷进来……” 她的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和决绝。“但你是唯一的变量……唯一的,‘锁’的可能……”
剧烈的爆炸声从后方传来,冲击波让景象剧烈摇晃。
“必须把这个……留下……” 她猛地将抽取了核心数据的光芒,注入到随身携带的几块暗色晶体中(正是陈默眼前这种!)。同时,她另一只手快速在旁边的金属壁(就是这根柱子!)上刻画起来,指尖流淌着能量,勾勒出此刻陈默看到的回路。*
“找到其他的‘钥匙’……小心‘回声’……它们不是背景噪音,是……”
她的告诫戛然而止。景象中,一只覆盖着灰色装甲的手臂猛地从侧后方探出,抓向她的肩膀。那手臂的制式,与追逐陈默的“继承者”如出一辙!
最后定格的,是林晚秋骤然回望的眼神——没有惊恐,只有一片冰冷的、燃烧着最后意志的火焰,以及一丝深埋其下的、对某个未竟之事的无尽牵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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影像到此戛然而止,仿佛被强行掐断。
“噗——”
陈默猛地喷出一口鲜血,身体晃了晃,几乎栽倒。并非能量冲突,而是那段精神烙印中蕴含的强烈情绪——母亲的焦急、决绝、歉意以及最后那冰冷的愤怒,如同实质的重击,狠狠砸在他的心神之上。远比在信息沉淀池和青铜镜中感受到的更加直接,更加猛烈。
他单手撑住冰冷的金属柱,剧烈地喘息着,眼前阵阵发黑。
“……不是背景噪音……”他喃喃重复着母亲未说完的话。
小心回声,它们在镜子里。
母亲留下的警告,信息沉淀池老者的提醒,还有他自己亲身经历的侵蚀……这一切都指向同一个结论:“回声”是 actively 存在的,具有某种目的性或残留意志的东西!它们可能来自“基石”被格式化前残留的系统指令,也可能来自被吞噬的亡者执念,甚至可能是“最终协议”的一部分!
而母亲在最后时刻,冒着被“继承者”捕获的风险,也要留下这些信息节点……她在指引他,也在警告他。
“钥匙不是一把……”陈默看着金属柱上那残破的回路,心中明悟更深。母亲将完整的设计图数据分散了,或许不止这一处。她口中的“钥匙”,可能并非单一的物品或力量,而是某种方法,或者……像他这样的,“锁”的某种完成状态?
他强忍着精神上的冲击和身体的虚弱,仔细感知那残破晶体。里面的能量和信息几乎已经完全消散,刚才那段烙印,恐怕是它最后的存在证明。但是,那刻印在金属上的回路本身,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极其微弱的“路径”痕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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