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看着他布满血丝、氤氲着水汽的丹凤眼,看着他眼尾那颗因极度情绪而愈发清晰的、诱人采撷的泪痣,看着他冷白脸上不正常的潮红和那献祭般仰起的、脆弱脖颈。
听着他那句孤注一掷的“吻我”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悲壮的、一触即发的张力。
然而,在这令人窒息的气氛中,乔眠那双狐狸眼里极快地掠过一丝狡黠的、近乎恶劣的光芒。
她没有如他预想中那般,被他的悲情打动,或者顺势而为。
反而,她微微歪了歪头,慢悠悠地、清晰地反问:
“嗯?”
她故意拖长了尾音,像羽毛尖儿不轻不重地搔刮在段云珩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上。
“不是你说……要留到新婚之夜的吗?”
“……”
段云珩整个人如同被瞬间冰封,僵在原地。
他抓着乔眠手腕的力道猛地一松,那双原本充满偏执和哀求的丹凤眼,瞬间被巨大的错愕、羞窘和一种被自己曾经的话狠狠反噬的狼狈所取代。
新婚之夜……
这四个字,像是一记最响亮的耳光,狠狠扇在他自己脸上。
那是他曾经坚守的、自以为是的浪漫与郑重,是他一次次推开她的理由,是他用来束缚自己、也束缚她的可笑枷锁。
而现在,这枷锁成了她反击他最有力的武器。
看着乔眠那副明明在故意揶揄他、却偏要摆出无辜模样的娇颜,段云珩的脸颊瞬间爆红,连脖颈和耳根都染上了艳色,与刚才绝望的苍白形成鲜明对比。
他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却发现所有的言语都变得苍白无力,只剩下胸腔里那颗心脏,在经历了刚才疯狂的悸动后,此刻像是被扔进了冰火两重天,难受得几乎要炸开。
巨大的羞耻感和一种被看穿、被玩弄的无力感,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。
他猛地低下头,湿润的黑发彻底遮住了他的神情,只留下一个微微颤抖的、写满了狼狈和自作自受的背影。
乔眠看着他这副被自己一句话彻底击垮的模样,终于忍不住,低低地笑了起来。
那笑声不再带着嘲讽,而是有一种恶作剧得逞后的、明媚的愉悦。
她伸出指尖,轻轻戳了戳他僵硬的脊背,语气带着点慵懒的调侃:
“所以段少爷,现在还要证明吗?”
段云珩被指尖轻轻一戳,以及那带着笑意的慵懒调侃,弄得脊背更加僵硬。
他那些曾经视若圭臬的原则,那些自以为是的坚持,在她这句轻飘飘的“新婚之夜”面前,都变成了最可笑的讽刺和束缚他自己的绳索。
巨大的羞耻感几乎要将他吞噬,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乔眠看着他连耳根都红得滴血、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的鸵鸟模样,眼底的笑意更深。
她知道,火候差不多了。
这根刺,已经在他心里扎得足够深,也到了该拔出来的时候。
她不再逗他,收回手,站起身。
她没有离开,而是绕到床的另一侧,重新坐下,与他面对面。
她伸出手,没有再去碰触他,只是轻轻放在两人之间的床单上,指尖无意识地划着圈。
“段云珩。”
她开口,声音不再带着戏谑,而是恢复了几分平日的娇软,却多了一丝难得的认真。
“看着我。”
段云珩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,犹豫了片刻,才极其缓慢地、带着浓重羞窘地,抬起了头。
乔眠看着他那双依旧带着不安和迷茫的丹凤眼,红唇微启,一字一句,清晰地问道:
“你现在,还觉得那些所谓的界限和仪式……”
她微微前倾,拉近了些许距离,身上清冷的香气若有似无地萦绕过去,目光直直地望进他眼底。
“比眼前活生生的我,更重要吗?”
段云珩的心脏像是被这句话狠狠撞击了一下。
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、美得不可方物的脸,看着她眼中那清晰的、不容回避的质问。
那些他曾经固执坚守的东西,在此刻,在她面前,显得那么苍白,那么可笑。
如果连她都失去了,那些界限和仪式,又有什么意义。
他死死地咬着下唇,几乎要咬出血来,眼底翻涌着剧烈的挣扎和痛楚。
最终,所有的坚持都在她清澈又带着钩子的目光下土崩瓦解。
他极其缓慢地、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,摇了摇头。
声音嘶哑,却异常清晰:
“……不。”
他看着她,眼神里充满了孤注一掷的虔诚和卑微的乞求:
“你最重要。”
乔眠得到了想要的答案,红唇边缓缓勾起一抹极致妖娆又带着满意弧度的笑容。
像一只终于将猎物彻底驯服的、狡猾而美丽的狐狸。
她伸出手,指尖轻轻拂过他依旧滚烫的脸颊,感受到他细微的战栗。
“乖。”
然后,她微微仰起头,主动地、缓慢地,将自己娇艳欲滴的红唇,印上了他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、淡色的唇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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