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看着段云珩那双写满了“我的一切都由你掌控”的眼睛,看着他毫不掩饰地将自己的“不足”和“学习权”全盘交到她手中,这种极致的坦诚和依赖,与他平日里清冷骄傲的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,却偏偏该死的诱人。
他精准地抓住了她内心深处那点隐秘的掌控欲和教导欲。
谢时泽握着茶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,指节微微泛白。
他看着段云珩这副将“绿茶”和“白莲花”演绎到极致的模样,看着乔眠眼中那抹被取悦到的、带着纵容的笑意,心底的怒火和危机感交织攀升。
他忽然发现,这个看似脆弱的段云珩,比那个直来直去的池野,甚至比那个冷静自持的陆行俞,都要难缠得多。
因为他太懂得如何利用乔眠的“心软”和“偏好”。
谢时泽指尖在茶杯上轻轻一叩,发出清脆的声响,打破了包厢内微妙的对峙。
他忽然低笑出声,那笑声磁性慵懒,带着几分洞悉世事的了然,仿佛刚才的针锋相对只是无伤大雅的玩笑。
“看来段总深谙‘不耻下问’之道。”
他桃花眼微弯,目光落在段云珩依旧紧握着乔眠的手上,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赞赏,眼底却是一片清明的算计。
“这份学习的态度,确实值得肯定。”
他话锋一转,身体微微后靠,姿态舒展,自然地流露出一种属于资深玩家的从容气度。
“不过。”他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,节奏稳定,带着一种无形的掌控力。
“有些经验,光靠‘教’是学不来的。需要时间,需要阅历,更需要……”
他微微停顿,目光与段云珩对上,里面是毫不掩饰的、属于年长者和成功者的优越与审视。
“……对女人心思的精准把握。”
他不再看段云珩,转而将视线完全投向乔眠,眼神瞬间变得温柔而专注,仿佛她是唯一的焦点。
“就像我知道,小祖宗现在更想安安静静地吃完这顿饭,而不是看我们在这里进行一些……无谓的口舌之争。”
他语气温和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,巧妙地将自己放在了体贴、懂事的位置上,反衬出段云珩方才那些“争宠”行为的幼稚。
段云珩握着乔眠的手微微一顿。
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谢时泽话语里的绵里藏针和那份基于阅历的、居高临下的从容。这比直接的挑衅更让他感到棘手。
他不能继续纠缠于这种“谁更懂事”的比较,那只会落入谢时泽的节奏。
他垂下眼帘,浓密的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,遮住了眸中翻涌的情绪。
再抬眼时,那双丹凤眼里已恢复了清浅的水光,只是眼尾还带着一丝未褪的红,显得格外温顺。
他没有接谢时泽的话,而是松开了握着乔眠的手,转而从西装内侧的口袋里,取出了一个深蓝色丝绒的小盒子。
盒子看起来有些旧了,边角处甚至微微磨损,与他一身昂贵行头格格不入。
他双手捧着盒子,递到乔眠面前,动作郑重得像在献祭。
“眠眠,”他声音放得很轻,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期待,“这个……送给你。”
乔眠的目光落在那个略显陈旧的盒子上,狐狸眼中闪过一丝讶异。
里面静静躺着一枚胸针。
不是寻常的珠宝设计,主体是一块未经雕琢的天然月光石,呈现出朦胧的蓝灰色光泽,如同被云层半掩的月晕。
石头只是被最简单的方式镶嵌在粗糙的银质托座上,银托甚至能看出手工捶打的痕迹,边缘并不完全光滑,带着一种原始而笨拙的美感。
与其说是胸针,不如说更像一件未完成的艺术品胚子。
“这是……”乔眠拿起那枚胸针,指尖抚过月光石冰凉的表面和银托上细微的凹凸。
段云珩的耳根微微泛红,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眸,声音也低了下去:
“我自己磨的。”
他顿了顿,长睫轻颤,补充道:
“用的就是以前你送我的那块原石。”
乔眠的手指蓦地停住。
她记起来了。那年,她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块品相不错的月光石原石,兴致勃勃地送给他。
当时他只是淡淡收下,没说什么。她以为他早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。
“打磨得不好,”段云珩的声音带着点赧然,目光却忍不住偷偷瞟她的反应,“镶嵌也是找老师傅现学的,有点粗糙……”
他越说声音越小,像个交上不及格作业的学生。
“但我想着……你大概不会喜欢那些匠气太重的东西。”他抬起眼,丹凤眼中水光潋滟,带着全然的真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,“这个……是独一无二的。”
月光石在他掌心散发着温润朦胧的光,一如他此刻的眼神,纯粹,笨拙,却带着击中人心的力量。
它没有金钱的重量,却承载着跨越时光的记忆和亲手打磨的心意,精准地戳中了乔眠内心深处某个柔软的角落。
她看着那枚粗糙却独特的胸针,又看了看段云珩那双写满了紧张和期待的眼睛,心底某个地方被轻轻触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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