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婚当日，漱芳斋天未亮便已人影攒动。
宫女太监们穿着大红喜服，面带笑意步履轻快地穿梭于庭院与殿阁之间，处处洋溢着喜庆与忙碌。
明月和彩霞，一个手持清单，一个负责调度，清脆的声音在院子里此起彼伏：
“这边，这对翡翠玉如意是塞娅公主特意从西藏送来的贺礼，务必轻拿轻放，就安置在那只檀木箱子上！”
“这锦盒里装的是红宝石，放妥当些！”
小邓子、小卓子穿着大红镶金边的太监总管服，神采奕奕地指挥着抬嫁妆的侍卫：
“哥几个都稳着点，这些可都是各宫主子赏给格格的体己，一件也摔不得啊！”
殿内，令妃与喜娘、管事嬷嬷一道，耐心地向小燕子讲解成婚的流程和规矩。
小燕子听得瞪大了眼睛，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叹，
“为什么非要这样？”
“这又是凭什么？”
“这也太麻烦了！”
她嘴里嘟囔个不停，真正记下的规矩却没几条。
令妃也只是含笑宠着她，只拣些决不能出错的礼节再三叮嘱。
晴儿与紫薇则在梳妆台仔细清点稍后梳妆要用的首饰，一件件核对着，生怕有所纰漏。
日头渐西，小燕子坐在梳妆台前，由宫里经验丰富的嬷嬷为她开脸、梳头。
“开脸怎么这么疼？我看这叫扒皮还差不多！”小燕子疼得直蹙眉。
紫薇俯下身柔声安慰：“忍一忍，这是规矩，意味着你从今日起便是新妇，从此面目一新。”
“当个新娘子也太折腾人了。”小燕子噘起嘴，却也乖乖坐好，忽然又想起什么，眼睛一亮：
“紫薇，我那本《男德》你可替我收好，待会儿尔泰要是不背下来，我就不上轿！”
“啊？你来真的？”紫薇惊讶地看向她。
“当然是真的，我这么辛苦，哪儿能让他这么轻易就娶到我？”小燕子眨了眨眼睛。
令妃摇头轻笑：“你们这些孩子，要闹也得等洞房时再闹，上轿的吉时可不能耽误。”
“对呀对呀，我们还是听令妃娘娘的吧。”紫连连点头，暗暗松了口气。
梳妆完毕，戴上沉重的朝冠，到了披喜帕的时候，小燕子执意不肯，
“我跟皇阿玛、尔泰都说好了，我要亲眼看着自己出嫁。”
“这怎么成？”令妃大惊，“哪有新娘子不盖盖头的，岂不叫人笑话？”
“我才不管别人怎么看！我的大喜之日，我一眼也不想错过！”小燕子嘟着嘴。
令妃见她心意已决，便对一旁的晴儿道：“晴儿，你去内务府一趟，将那顶‘鎏金点翠飞燕衔珠冠’取来！”
“是。”晴儿应声转身，不料在门口，和箫剑撞了个满怀。
她一个踉跄，箫剑伸手将她稳稳接住，四目相对，两人脸上都泛起淡淡红晕。
“小心些。”箫剑低声提醒。
晴儿抿嘴一笑：“箫剑，你知道吗？就是在这儿，我们曾经见过。”
箫剑眼中掠过一丝困惑，不等开口，晴儿又说：“我还得去内务府，先走了。”
她走了两步，却忽然站住，再度回眸。
箫剑的目光仍追随着她，夕阳的余晖在她的侧脸上，如梦似幻，美得令人屏息。
“我走了！”晴儿又说了一次，随即俏皮地转身，翩然跑远。
箫剑却仍望着她离去的方向，怔怔出神。
片刻后，晴儿捧着那顶华美绝伦的冠饰回来，令妃亲手为她戴上，语气温柔：
“好了，这样既不违背祖宗规矩，也能如了你的愿。”
晴儿凑近细看，由衷地赞叹：“戴着这珠帘，像清晨的雾气笼罩着朝霞，朦胧又动人。”
紫薇握住小燕子的手，柔声道：
“诗里面是‘犹抱琵琶半遮面’，而你如今是‘水晶帘动微风起，满堂惊艳燕双飞’。”
小燕子轻撩珠帘，“你们两个左夸一句，右夸一句，我都快要飘起来了。”
“娘娘，吉时就要到了，该去慈宁宫了。”喜娘催促道。
令妃仔细检查小燕子身上的配饰，一行人簇拥着她从漱芳斋出来。
慈宁宫殿内，依旧是乾隆、太后端坐，皇后、含香与匆匆赶回来的令妃，分立在两侧。
小燕子面带微笑，郑重下拜，行了个大礼：
“小燕子拜别皇阿玛、拜别老佛爷、拜别皇额娘、令妃娘娘、香妃娘娘，养育之恩、教导之情，小燕子永远记得。”
她抬起头，眼中泪光闪烁，笑容却依旧灿烂。
乾隆亲自上前扶起她，“今天过后可就是大人了，但记住，这里永远是你的家，朕永远是你的皇阿玛，一定要常回来看看！”
“我知道了，皇阿玛。”小燕子习惯性地扑上前，却被沉重的头冠一带，险些撞上乾隆。
乾隆敏捷地往后一仰，紫薇连忙扶稳小燕子，为她整理头冠。
“成个亲还这样冒冒失失的，”乾隆无奈摇头，又转向紫薇：“紫薇，这一路多提点着她，可别整出什么岔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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