尹立年说,“小忆你别生气,你陈姨人不坏,就是嘴太毒,粉凉了吧,我给你弄个炒饭。”
“不麻烦了,我已经饱了。”
尹立年没有理会她的推辞,兀自走到厨房准备食材,他说,“吃饱饭不想家,人呀,不论遇到什么事,只要能吃得下,能把肚子填饱,那就不会垮,人只要不垮,什么坎儿都能过得去。”
刘忆眼睛湿润了,好像又回到了枫林镇,她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流泪,尹伯伯轻轻走过来,问她为什么哭,遇到了什么困难,然后替她擦掉眼泪,告诉她应该怎么做。
她揉了揉眼睛,将汇聚成珠的眼泪揉的稀碎,然后走进厨房,对尹立年说,“我来打下手。”
“好啊,切点胡萝卜丁吧,”尹立年递给她一根胡萝卜,“我再弄根火腿肠,豌豆,玉米粒,青菜,虾仁,咱炒个超级豪华版的,好不好?”
“好啊!”
“多吃点,你太瘦了。”
“一定。”刘忆的眼睛又潮了,她好久没有得到这么贴心的关怀了。
“人呐,总得向前看,你妈妈离开不是坏事,她撑着太痛苦了,你明白吗?”
“明白。”
刘忆当真明白,妈妈患上肺腺癌,每天痛不欲生,在此之前,她子宫肌瘤做了手术,而再更早些时候,她右手食指骨折,可以说在她生命的最后四年里,一直被病痛折磨着。
尹立年打开灶火,油烟机的嗡嗡声响起,他起锅烧油,他的声音在嘈杂中显得含混不清。
“好好照顾自己,妈妈在天上看着呢,她不在了,但她永远在你身边,以另一种形式。”
刘忆懂得,她梦到过妈妈,妈妈在一望无际的白百合花海中肆意大笑,风吹动她的长发,齐腰的长发。起初刘忆以为看错了,因为她从未见过妈妈留过那样的长发,那样畅快的笑。从她记事起,妈妈就是锁骨发,而且,她不爱笑,即便笑了,也是淡淡的,带着忧伤的。
可是,她的确是妈妈,她只来过两次,一模一样的场景,好像是上一场梦的重播。
就是两次同样的梦,此后再也没有过,刘忆想,妈妈大概投胎转世,重新成为了另一个人,她喝了孟婆汤,已经把女儿忘记了。
刘忆不怨她,衷心希望她下一世幸福快乐。
蛋炒饭炒好了,香味弥漫了整个厨房,经过尹伯伯一番开解,她确实感觉肚子空空,需要吃点东西了。
有人来找尹立年下棋,是楼下的邻居,俩人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,直接摆桌开杀。刘忆吃了满满一大碗,果然,肚子填饱,心就不那么空落落了。
她洗了碗筷,收拾了桌子和厨房,尽管尹立年说让她别管留着他来弄,她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收拾了一下,寄人篱下,多干点活儿不会错。
尹彬回家的时候,刘忆正坐在阳台上看风景,这里的风景不是指山川河流奇林怪树,而是楼下的人,蚂蚁搬家似的,密密麻麻。这种日常的下班人潮在滨城到处都是,在枫林镇却是实难见到,除非过年的庙会。
“看什么呢这么入神,喊你两遍都没听见。”尹彬走过去向下望,没找到热点,如往常一样,人来人往,嘈杂繁忙。
“看人,好多的人。”
看到尹彬,刘忆露出微笑。看到小彬哥就笑几乎成了条件反射,她很想笑成一朵花,一株向日葵或者一枝芍药,可是,心里太苦涩,大概笑成了一根苦瓜。
尹彬说,“新鲜吧,我刚开始也这样,后来觉得特别吵,再后来就习惯了,无所谓了,融入其中了。走吧,我们去吃饭。”
“刚刚吃过了。”
“那就再吃一点,你太瘦了。”
“吃什么?”
“滨城招牌菜。”
“你和我,两个人吗?”
尹彬轻轻摇头,“还有几个要好的朋友,接风洗尘嘛,人多了热闹。”
尹彬提出出去吃饭的那一刻,刘忆就预感到,这不是普通的吃饭,是要给她介绍他的未婚妻,他想在饭桌上郑重地正式地向她宣布他已心有所属,他已觅得良人。
刘忆摸了摸大腿上已经起毛的靓蓝色运动裤,对尹彬说,“我能洗个澡吗?”
尹彬摸摸她的头笑着说,“这么客气就太生分了,我给你拿浴巾。”
刘忆摸了摸尹彬拂过的头发,似乎还留有他温柔的触感,小时候他就是这样摸摸她的头,笑着叫她小傻瓜,不知道他对那个女人是不是也这样,如果是,那么她就不是唯一了。
她用了浴室里最香的洗发水,最好闻的沐浴露,擦了看起来最贵的面霜,穿上了背包里最漂亮的裙子,还涂了陈姨的玫瑰色口红。她吹干齐肩的黑发,扎起了高马尾,露出光洁的额头,她盯着镜子审视了一会儿,又把马尾散开了。
尹彬看到她的一瞬间愣住了,米白色纯棉连衣裙,七分袖,长度刚刚遮住膝盖,柔亮顺滑的乌发,白皙的脸颊上泛着浴后特有的红润。他脑子里冒出一个词:初恋白月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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