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透过将军府的雕花窗,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雪儿蜷在我怀里,指尖轻轻划过我胸前的纽扣,那是当年驻训时军装上的同款。她忽然抬头,眼里带着点晨露般的清澈:“爸,昨天说的帐篷破洞的事,还有些问题想问你。”
我的心像被温水浸过,软得发颤。那年的寒风再烈,也抵不过她眼里的光。“嗯,”我握住她的手,掌心的温度想焐热所有关于寒冷的记忆,“你问吧。”
“第一个,”她声音轻得像叹息,“你给我暖身体的时候,有没有在心里偷偷发誓要更护着我?”
把你冻得冰凉的小身子搂进怀里时,你牙齿打颤的声音像小锤子敲在我心上。我贴着你的耳朵说“爸在”,心里却在发狠——这辈子再也不能让我的雪儿受这种罪,拼了命也要护着她。
“发了,”我望着她的眼睛,认真得像在立军令状,“发誓以后要把你护得严严实实,风刮不着,雨淋不着。哪怕我自己冻着饿着,也不能让你再受半点委屈。”
雪儿的睫毛颤了颤,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:“第二个,发现帐篷破洞的大小刚好能塞进我,你后来有没有后怕过?”
看到那个破洞时,我特意比了比你的身高,不多不少刚好能容下你。那瞬间后背全是冷汗——万一风再大些,把帐篷掀了怎么办?万一你没站稳摔出去怎么办?越想越怕,恨不得把那破洞缝上一百遍。
“怕,”我攥紧了拳头,指节泛白,“怕得好几天睡不着。总想着那洞怎么就偏偏那么大,偏偏让你看见了。后来每次驻训,我都亲自检查帐篷,连个针脚大的缝都不放过。”
她往我怀里钻了钻,声音闷闷的:“第三个,我堵在洞口的时候,有没有盼着天快点亮呀?”
你后来跟我说,夜里风刮得像鬼叫,你腿都站麻了,却一直盯着帐篷顶,盼着快点出太阳。太阳出来了,爸爸就醒了,就不会冷了。
“肯定盼了,”我替她擦眼泪,指腹蹭过她温热的脸颊,“我闺女那么小,哪能不怕黑不怕冷。可你宁愿自己盼着天亮,也不肯叫醒爸爸,这份心,爸记一辈子。”
雪儿的指尖在我胸口画着小圆圈:“第四个,你抱着我的时候,是不是把脸贴在我头上了?”
抱着你往怀里缩的时候,我把脸埋在你头发里,闻着你身上淡淡的奶香味,心里又酸又软。你的头发被冻得有点硬,蹭着我的脸,像在提醒我有多疏忽。
“是,”我声音有些沙哑,“贴着你的头,才能确定你是真的在我怀里,没冻坏,没跑丢。那时候就想,这辈子都要这么抱着你,再也不松手。”
她沉默了会儿,问出最后一个问题:“第五个,那时候的药是不是特别苦,你有没有给我藏了糖?”
我知道药苦,特意让炊事班给我留了块水果糖,藏在口袋里。你喝完药皱着眉头,我就把糖塞你嘴里,看你眼睛一亮,说“爸,甜”,我这心才舒坦点。
“藏了,”我笑了,眼角却发涩,“就藏在左边口袋里,怕化了,一直攥着手心。看你吃糖时笑的样子,比我自己吃还甜。”
雪儿忽然翻身下床,从厨房端来一碗莲子羹,热气裹着清香扑过来。“爸,喝点这个。”她舀起一勺吹凉了递到我嘴边,“放了蜜,不苦。爸,谢谢你给我藏糖,谢谢你心里一直想着护着我。现在我长大了,能给你暖手了,以后换我护着你。”
莲子羹的甜混着她的话,像暖流漫过心口。我望着她被热气熏红的脸颊,眼泪没忍住,掉在白瓷碗里。这丫头,怎么就这么懂人心,一句话就戳中我最软的地方。
“傻雪儿,”我把她拉进怀里,下巴抵着她的发顶,“爸等着。”
午后的阳光穿过葡萄藤,在青石板上织出密密的网。雪儿坐在小马扎上,翻着当年的驻训记录,指尖停在“帐篷检修”那一页。她忽然抬头,眼里闪着光:“爸,再问你几个问题。”
“嗯。”我靠在廊柱上,看她认真的样子,像极了当年拿着小石子在地上画帐篷的模样。
“第一个,你训练完回来,是不是第一时间就摸我的额头,看我退烧了没?”
那几天不管训练多忙,一解散我就往帐篷跑,掀开门帘先摸你的额头。摸到温度降了点,心里就松快些;要是还烫着,就一整天都提心吊胆。
“是,”我点头,“你的额头比体温计还准。只要不烫了,爸就觉得天都是晴的。”
雪儿的耳朵红了:“第二个,我痊愈那天,你是不是特别开心,还带我去捡小石子了?”
你退烧那天,眼睛亮得像星星,拉着我的手说“爸,我好了”。我把训练的事全抛在脑后,带你去河边捡石子,你说要捡最圆的给我当弹珠。那天的太阳特别暖,你笑的声音比河水还甜。
“是,”我笑了,“开心得想把你举起来转圈。看你蹲在河边捡石子,背影小小的,心里却觉得踏实得很。我的雪儿好了,比打了胜仗还让人高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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