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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耀六年十月下旬,荆西寒意骤深。鬼哭岭外围,石敢小队在接到陈砥“长期监视、严禁靠近”的严令后,已将监视点后撤至距离岭口五里的一处隐蔽山坳。然而,岭内的异变并未因他们的退却而停止。
十月廿二,晨雾未散,负责了望的队员忽然发现,岭口方向那终年不散的青灰色雾气边缘,竟渗出几缕暗红色的“丝线”,如同滴入清水中的血污,缓慢而诡异地晕染开来。紧接着,一种低沉、压抑,仿佛无数人在地底深处痛苦呻吟的嗡鸣声,隐隐从岭内传来,持续了约半炷香时间才渐渐消失。
石敢立刻将这一异状用信鸽急报夷陵。几乎是同时,另一路从武陵郡城沅陵方向返回的探子带回一个更令人不安的消息:数日前,一支由郡府组织、前往辰水上游“犀牛潭”附近山区征收冬赋的税吏小队,连同二十名护卫郡兵,全部失踪!现场只留下凌乱的打斗痕迹、少量血迹,以及……用鲜血画在岩石上的、与南中“血眼山鬼”符号极其相似的扭曲图案!
武陵太守惊恐万分,已紧急关闭了通往辰水上游的数条山道,并上报江陵(荆州治所)和建业。然而,民间关于“山鬼出笼”、“血雾噬人”的流言已如野火般蔓延开来,靠近山区的村寨人心惶惶,甚至有整寨百姓弃家逃往平原。
“犀牛潭也出事了?”陈砥接到这两份几乎同时送达的急报,心头猛沉。鬼哭岭、犀牛潭,两个由星图指示的关键节点,几乎在同一时间出现血腥异变!这绝非巧合!
“主公,武陵郡兵战力平平,但二十人连同税吏全军覆没,对手绝非寻常盗匪。”马谡面色凝重,“现场血符与南中相同,恐怕……南中那股邪教势力,其活动范围远超我们预估,已经渗透或勾结了武陵深山中的某些蛮部,甚至可能……与鬼哭岭、犀牛潭的‘异象’本身有关!”
陈砥站起身,在书房内踱步。局势正在失控。司马懿在永昌的祭祀紧锣密鼓,西南各处的诡异事件却在同步升级、蔓延。它们像被同一根无形的线串联,而线的另一端,似乎就握在司马懿手中,或者,指向司马懿也在疯狂追寻的那个“门”后的东西。
“不能再被动等待了。”陈砥停下脚步,眼中闪过一丝决断,“传令苏飞,山地营进入最高戒备,抽调三百精锐,由苏飞亲自统领,秘密移防至夷陵与武陵交界处待命,但未经我令,不得越境。同时,以‘协防边境、剿灭流窜山匪’为名,行文武陵太守,要求其开放部分边境通道,并提供犀牛潭区域一切已知情报。”
“主公欲主动介入武陵?”马谡有些意外。
“犀牛潭是关键节点,不能任其落入邪教或司马懿之手。武陵郡府已无力控制局面,我们必须有所准备。但动作要快,要准,不能给蜀汉或朝廷留下干涉口实。”陈砥沉声道,“另外,加派人手,盯紧通往永昌、南中的所有隐秘小道,尤其是可能来自北方的可疑人员。我怀疑,司马懿的人,可能也在向武陵、甚至鬼哭岭方向活动。”
“诺!”
南中,李恢大营。
起复的益州郡丞张裔持节抵达,带来了朝廷的授权和部分援兵(一千精锐郡兵及数名太医署医官)。张裔年约四旬,面容精悍,眼神锐利,虽经贬黜,锋芒未减。他并未与李恢多做寒暄,立刻调阅了所有卷宗,亲自审讯了抓获的几名邪教外围分子(只是被蛊惑的普通蛮民),又带着医官和本地巫师深入最新被标记的村寨查验。
“李将军,此非寻常巫蛊。”张裔斩钉截铁地对李恢道,“对方组织严密,手段专业,利用的是南夷深植骨髓的对‘山鬼’、‘血祭’的恐惧。他们不仅杀人,更要诛心,瓦解朝廷在此地的统治根基。单纯军事清剿,如刀斩水,徒劳无功。”
“张郡丞有何高见?”李恢虽对张裔到来心情复杂,但知此人能力,且眼下危局容不得私心。
“双管齐下。”张裔道,“其一,以正破邪。立即以朝廷和刺史府(指庲降都督府)名义,发布安民告示,宣布此乃奸人假冒‘山鬼’、行邪术害人,朝廷已遣能人专司破之。同时,组织各寨头人、巫师参观被破获的邪教窝点,展示其装神弄鬼的工具(如致幻草药、伪装用的兽皮骨骸等),揭穿其伎俩。”
“其二,”张裔眼中寒光一闪,“以毒攻毒,以诡制诡。对方用血符诅咒,我们便用更‘正统’、更‘强大’的祭祀来净化、对抗。我已请来三位在南中颇有声望的大巫(皆已暗中向朝廷输诚),他们将联手举行一场盛大的‘驱鬼安境’法事,地点就选在下一个可能被袭击的大寨。届时,将军需派重兵护卫,并暗中设伏。若邪教徒敢来破坏或‘比拼’,正好一网打尽!”
李恢听得精神一振,此计将安抚民心与军事打击结合,确实比一味搜山高妙。“就依张郡丞之策!需要什么,尽管开口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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