满宠沉吟道:“南阳归属,事关重大,非我等前线将领可独断,需禀报朝廷(指洛阳曹魏朝廷)定夺。但在新的旨意到来前,我可承诺,我与少将军所部,将退出南阳,北上颍川或东向汝南,暂不与贵军在荆北交战。至于襄阳胡质……其处境艰难,我可修书劝其自处。司马子元将军乃大将军之子,其去留,当由其自决,或随我等北上,或另寻他路。”
司马师冷哼一声,没有说话,显然对满宠将他与曹真部并列甚至后置的安排不满。
赵云摇头:“满将军此言,似诚意不足。南阳乃我军将士血战所得,岂能悬而不决?贵部若北上颍川,岂非正入司马懿麾下,转眼又可与我为敌?此非罢兵,乃纵虎归山。”
他顿了顿,语气转缓:“我倒有一议,请将军斟酌。将军与少将军,皆是国家栋梁,何苦为司马懿一姓之私,徒耗国力,殃及百姓?吴公(陈暮)与汉王(刘禅),志在诛除国贼,匡扶汉室。将军若能弃暗投明,不仅可保全身家性命、部下儿郎,更可凭此功勋,在新朝立足,延续家门荣耀。南阳乃至荆北,可由我军暂管,待天下大定,朝廷自有公允安排。至于司马师将军……若愿降,自有安置;若不愿,可自行离去,但我军不保证其北上之路畅通,许昌方向,恐有阻拦。”
这是赤裸裸的劝降和离间了。将满宠、曹真与司马氏切割,并利用魏延在许昌的威胁,堵死司马师北归与司马懿汇合的道路。
满宠脸色微变,曹真更是怒目而视。司马师则猛地站起,手按剑柄:“赵云!你休要挑拨离间!我司马家对大魏忠心耿耿!”
赵云稳坐不动,目光平静地看着满宠:“满将军,是战是和,是玉石俱焚,还是存身保民,延续香火,皆在您一念之间。我不急,您可以慢慢想。只是城中伤者等不得,粮草也等不得。今日午后,我军将开始全面分发粮药,无论军民,一视同仁。届时,愿领受者,可至各处粥棚药所。”
说完,赵云起身,拱手一礼,不再多言,转身离开望波亭。
留下满宠、曹真、司马师三人,面色变幻不定,僵立亭中。赵云最后的话,软中带硬,既给了台阶(劝降),也展现了实力(控制粮药分发),更点出了残酷的现实(伤者等不得,司马师归路难通)。尤其是公开分发粮药这一手,将对城内残余魏军的士气和满宠的控制力,产生难以估量的冲击。
许昌,魏国故都。
相比于宛城的残破与压抑,刚刚易主的许昌城,呈现出一种奇特的喧嚣与混乱交织的景象。
城墙上下,随处可见“魏”、“邓”字旌旗,以及更多新近树起的、样式各异的义军旗帜。城门口,一队队吴军士卒正在盘查进出,但秩序远谈不上井然。街道上,既有巡逻的吴军小队,也有携家带口试图出逃的原魏国官吏家属,更有许多趁乱劫掠、又被迅速镇压的地痞无赖。府库方向浓烟滚滚,那是魏延在焚烧带不走的文书档案,以及部分不愿投降的魏军残兵在做最后的抵抗。
州牧府(原贾逵官署)大堂,如今成了魏延的临时帅府。这位以勇烈闻名的吴国江淮都督,此刻正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,一边大口啃着烤羊腿,一边听着部下汇报,满腮虬髯上沾着油光,眼神却锐利如鹰。
“报都督!邓将军已分兵攻克颍阴、临颍,颍川郡南部七县传檄而定!各地坞堡豪强,多有遣使输诚者!”
“报!洛阳方向,司马昭紧闭城门,加固城防,并急令并州、幽州边军南下!但其使者被我在轩辕关外截杀!”
“报!兖州刺史王凌派来密使,言辞恭谨,询问……询问都督此番用兵,是吴公之意,还是……”
“报!豫州北部诸郡,如汝南、陈留,守将态度暧昧,有据城观望者,也有集结兵力似欲反扑者!”
“报!粮草清点完毕,许昌府库颇丰,然我军扩招太快,新附义军鱼龙混杂,消耗巨大,恐难持久。”
“报!抓获洛阳细作三名,供称司马懿前锋已过襄城,日夜兼程,距许昌已不足四日路程!”
一条条消息流水般报上,魏延听得津津有味,毫无惧色。待众人汇报稍歇,他将羊骨头一扔,抹了把嘴,洪声道:“好!司马老儿来得正好!老子正嫌许昌待着气闷!士载(邓艾字)呢?让他过来!”
不多时,邓艾快步走入。比起魏延的粗豪,邓艾显得沉稳干练,虽因连日奔波而面带风尘,眼神却依旧清明。“都督。”
“士载,情况你都知道了。司马懿红了眼杀回来,咱们是守是走,还是跟他干一仗?”魏延直接问道。
邓艾早有腹案,从容道:“都督,我军奇袭许昌,乃攻其不备,已获全功。如今四方震动,中原沸扬,战略目的已达。然我军毕竟孤军深入,兵力不过两万余(含新附),且许昌城大难守,新附之心未固。司马懿挟愤而来,兵力倍于我,且熟悉中原地理。若固守许昌,与彼决战,胜算不高,即便胜,亦必伤亡惨重,无力再图进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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