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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色被薄云遮掩,园中光线昏暗,只有廊下几盏灯笼在夜风中摇曳,投下晃动的光影。戍卫的甲士如同沉默的雕像,按刀立于各处要害,目光警惕地扫视着黑暗的角落。白日里胡骑南下的消息,让本就森严的守卫更加绷紧了神经。
暖阁内,曹叡枯坐灯下。整整一天,他度日如年。乙仍未归,园外隐约的兵马调动声、阚泽那看似宽慰实则警告的话语,都像沉重的石头压在他心头。他已做了最坏的打算——若乙事败,吴国前来问罪,他该如何应对?是抵死不认,将所有责任推给“擅自行动”的乙?还是……
他不敢深想。这两种选择,都让他感到刺骨的寒意和屈辱。
就在他心乱如麻之际,阁外庭院中,突然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呼,随即是兵器出鞘的锐响和几声闷哼!
“有刺客!”
“保护公子!”
赵平、赵安兄弟的厉喝声瞬间打破夜的寂静!紧接着,更多的脚步声、呼喝声、兵刃碰撞声从园门方向传来,似乎有不止一人闯入了静园外围!
曹叡猛地站起,心脏狂跳!是乙?还是真的刺客?他冲到窗边,透过缝隙向外张望。只见庭院中黑影交错,刀光闪烁,几名护卫正与两个蒙面黑衣人缠斗!那两个黑衣人身手矫健,招式狠辣,用的正是军中搏杀之术,且似乎对静园布局颇为熟悉,边打边向暖阁方向逼近!
“拦住他们!”赵平怒吼,手中长刀势大力沉,将一个黑衣人逼退数步。赵安则带着另外两名护卫死死守住通往暖阁的廊道入口。
就在战况胶着之际,暖阁侧后方、靠近库房老槐树的阴影里,突然又窜出一道黑影,如同鬼魅般扑向暖阁后窗!那身影快得惊人,手中短刃在微光下泛起一抹寒芒!
“后面还有!”有护卫惊呼,但已然不及回防!
曹叡瞳孔骤缩,下意识后退一步。然而,就在那黑影即将破窗而入的刹那,另一道灰影从斜刺里猛然撞出,狠狠撞在那黑影身侧!
“砰!”一声闷响,两道身影滚倒在地,短兵相接,发出刺耳的刮擦声!
后来的灰影,正是影乙!他肩头包扎处又有鲜血渗出,但动作丝毫不见迟缓,手中短刃如同毒蛇,招招直取对方要害!那偷袭的黑衣人显然没料到斜刺里杀出个程咬金,猝不及防之下,被乙逼得连连后退,手臂、肩胛瞬间添了两道伤口!
“是乙护卫!”有眼尖的护卫认出灰影,又惊又喜。
赵平见状,精神大振,大喝一声:“兄弟们,杀!”攻势更猛。与他对战的黑衣人渐渐不支,被赵平一刀劈中胸口,惨叫着倒地。
另一边,乙与那黑衣人已交手十余招。黑衣人武功不弱,但乙的搏杀经验显然更胜一筹,且招招狠辣,完全是拼命的打法。黑衣人眼见同伴毙命,自己又被缠住,心知任务失败,虚晃一招,转身就欲翻墙逃走。
“哪里走!”乙岂容他逃脱,短刃脱手飞出,精准地钉入黑衣人后心!黑衣人身体一僵,扑倒在墙根下,抽搐两下便不动了。
战斗,在短短几十息内结束。庭院中躺着三具黑衣人的尸体,赵平、赵安身上也挂了彩,但并无大碍。乙则拄着短刃,单膝跪地,剧烈喘息,肩头的鲜血已将布条浸透。
“快!看看还有没有余孽!检查伤口!”赵平迅速下令,护卫们四散搜索。
赵安则快步走到乙身边,伸手想扶:“乙护卫,你……”
乙摆摆手,自己挣扎着站起来,声音沙哑:“我没事……皮肉伤。陛下……陛下可安好?”
暖阁的门开了,曹叡站在门口,脸色苍白,但眼神还算镇定。他看着满身血迹、肩头染红的乙,又看了看院中的尸体,嘴唇动了动,最终只吐出两个字:“无事。”
阚泽带着更多护卫匆匆赶来,见状也是大吃一惊。他先向曹叡行礼问安,确认曹叡毫发无伤后,才快步走到尸体旁查看。
“是死士。”阚泽翻看着尸体身上的物品,面色凝重,“衣物普通,无标识,但肌肉结实,虎口老茧厚,用的是军中制式短刀改良的兵器……是司马懿的‘影队’无疑!”他看向乙,目光复杂,“乙护卫,你……如何会在园外?又恰好撞上他们?”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乙身上。
乙捂着肩膀,喘息道:“回阚先生……昨日公子命我暗中出园,寻访一位可能流落宛城的故旧医者,想为公子调理沉疴旧疾。我寻访一日未果,本想今夜悄然返回复命,谁知刚到园外,便察觉这几人鬼鬼祟祟,似欲对静园不利。我恐惊动他们对公子不利,便暗中尾随,见他们果然突袭,这才……”
他这番说辞,是事先与曹叡“对过”的。曹叡适时接口,声音带着后怕与感激:“是朕……是我思虑不周,因近日精神不济,想起幼时在洛阳曾有位太医手法精妙,便私下让乙去寻访,想着若能请来,或于身体有益。不想……竟累得乙受伤,更险遭不测!多亏乙忠心护主,否则……后果不堪设想!”他说着,看向乙的眼神充满了“感动”与“愧疚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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