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刚的手按在震动的红色通讯器上,没有立刻接通。
他盯着那闪烁的红光,指甲下意识的掐进掌心,留下了几道白痕。
震动传到桌面,旁边的白瓷茶杯也跟着发出轻微的声响。
特派员还在说个不停,手指几乎要戳穿卫星图:“必须封锁,立刻调动灵能重炮覆盖入口。赵刚,这很重要,一旦病毒扩散——”
声音停了下来。
特派员的鼻翼抽动了一下。
他有些疑惑的低下头,看向自己领口的纯银徽章。
徽章正散发着温热,带着一股刚出锅馒头的麦香。
不止是徽章。会议室里所有的金属物件,都像是被看不见的火给烧醒了。
空调出风口的金属叶片吐出的,是带着焦糊味的饭香。参谋们手里的钢笔笔夹在发热,投影仪的散热格栅也在散发味道,连那扇防爆门的不锈钢把手都一样。
“技术科!”特派员后退一步,“是毒气攻击吗?立刻检测!”
几个穿防护服的技术员手忙脚乱的举起仪器,但屏幕上的数字纹丝不动。
“报告,没有毒性。”领头的技术员摘下防毒面具,有些茫然,“成分分析……简单说,就像有人在这蒸了米饭,还炒了锅回锅肉。”
赵刚把震个不停的红色通讯器扔在桌上。
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铝制饭盒。
这饭盒用了十几年,盖子上坑坑洼洼,全是磕碰的痕迹。
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,他拧开了盖子。
饭盒是空的。
里面连一粒米都没有,只有常年刷洗留下的那层灰白色的氧化膜。
盖子掀开的瞬间,一团白色蒸汽冒了出来。
热气聚而不散,在他面前晃悠。
“这饭,我等了十年。”
赵刚的声音很轻,但每个字都砸在众人心上。
他重新拧紧盖子,把那个烫手的空饭盒揣回心口的位置。
赵刚没理会脸色惨白的特派员,转身走向侧门。
路过角落的阴影时,一只胖乎乎的手从黑暗里伸出来,递过一条油腻的围裙。
窗外,停机坪上所有战机的引擎盖,都随着赵刚的心跳,同步泛起一层麦芽糖色的光晕。
王胖子收起了嬉皮笑脸,小眼睛里透出一股老兵才有的杀气。
“司令。”王胖子声音低沉,“锅洗干净了。”
赵刚从袖口抽出一张折叠的纸条,拍在王胖子油腻的手心里。
“启动热灶计划。告诉炊事班那帮老兄弟,把压箱底的干辣椒都拿出来,这一顿,口味要重。”
第六村的废弃灶房里,四面漏风。
林澈靠在塌了一半的土灶边,睡得很沉。
林澈的梦里,只有一口锅。
是师娘叶倾凰惯用的大黑锅,锅底下的柴火烧得正旺,仔细一看,是拆下来的枪托和弹药箱。
汤水在锅里翻滚,气泡炸开,浮现出赵刚满是褶子的老脸。下一个气泡里,是王胖子偷吃的贼样。甚至还有老工匠沾满机油的鼻子。
林澈甚至看到了秦风。那个总用鼻孔看人的宗门少佐,正在汤里一脸倔强的闭着气。
林澈下意识的伸手去捞,想把他们从滚水里拉出来。
“别动。”
师娘的声音从灶后传来,语气温柔但又不容置疑。
她手里拿着长柄大铁勺,指了指锅沿上那行被烟熏的几乎看不清的小字。
林澈凑近了看。
【食者承命,不问归期。】
“当——”
一声清脆的撞击声把他从梦里拽了出来。
林澈猛的睁开眼,手已经按在腰间的焊枪上。
天还没亮,灶房外荒芜的空地上,不知何时站满了人,是村里留守的老人。
他们没说话,也没人乱动。
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只碗,碗里盛着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清水。
他们赤脚踩在冻硬的泥地上,浑浊的眼睛都一动不动的盯着北方。
林澈松开了握着焊枪的手。他明白了。
林澈从怀里摸出缺了角的青瓷碗,走到人群最前面。
他没有打水。
他转身走到塌陷的灶膛前,用手指抠了一勺灶灰倒进碗里。
灰黑色的粉末在碗底铺了一层。
林澈端起碗,没有跪拜,只是平平的举过头顶。
没有风,但林澈手里的空碗里凭空多出了半碗水。水很浑浊,是灶灰混着露水的颜色。
身后的村民们像是收到了某种信号,同时闭上了眼。
“吸溜——”
有人做出了喝汤的动作。
紧接着,十几个人都开始咀嚼,喉结上下滚动,像是在吃什么滚烫的东西。
三分钟后。
林澈手里的那半碗灰水,在这寒冷的凌晨突然沸腾起来。
没有火源,水面却剧烈翻滚,白色的蒸汽嘶嘶作响,最后化作一道笔直的白线,钻进了他脚下的泥土里。
水干了。碗底只剩下一层干裂的灰壳。
军区气象观测站,苏清月盯着屏幕的手在微微颤抖。
她刚刚截获了一组异常的脑波数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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