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芙的车,跟着前方戚父的车开出市区,一个小时后、在一处渔村停下来。
上一次,雪芙跟戚城一起回家,在餐厅见过戚父一面。
但当时谢夫人在,戚城忙着退婚和清算,大家并没有交谈的机会。
和上一次礼貌疏离的点头示意不同,戚父应该是知道了雪芙的身世,看着她慈爱极了。
码头边上分布着看不到边际的鱼排渔船,店家直接在岸边支了些小方桌,招呼用餐的客人。
戚父看起来对这里很熟,带着雪芙在最尽头的桌子落座,
“小雪没有在这种地方吃过吧?可别嫌伯父小气。”
店家上来招呼戚父,保镖们远远的守在码头两边。
雪芙面对长辈乖巧极了,
“伯父,我不挑食的。”
戚父宠溺的笑了笑,似乎想要摸摸她的头发,但大概想到小戚爷的脾气,并没有这样做,
“这家船上的蟹肉粥最鲜甜,从前你父亲最喜欢吃了,还是他带我来的呢。”
雪芙听了一愣,忽然觉得这里好像也没那么简陋。
戚父帮雪芙涮了茶杯,亲自给她倒了热茶,
语气越发的慈祥,好像在和自己的女儿说话,
“你父亲那么金贵的人,也不知道怎么找到这么偏僻的地方的,他那个人,对什么都挑剔,偏偏不挑食,最喜欢大江南北的搜罗美食...”
“当年,我便是小城这个年纪,26岁,也很没有耐心很浮躁,每回陪你父亲来,都拿乔不肯屈尊降贵,坐在一边看他吃....”
“没想到后来他不在了,我倒时常自己巴巴的过来,可惜....再也等不到他。”
....
雪芙坐在三十年前、父亲坐过的位置,听着父亲的事,好像离那个男人近了好多。
很快,头顶挂着的小灯串亮起来,海面吹来腥咸的夜风。
蟹肉粥端上来,满满一锅。
戚父帮雪芙盛了一碗,连调羹都涮好了放在小碟子里。
雪芙对男人笑了笑,没有拿调羹,直接端起小碗。
她自小就喜欢这样喝粥,撒一些胡椒粉,双手端着小碗一边吹一边轻轻的啜。
妈妈每次看到她这样喝粥,都笑得极其温柔,并不会嫌弃她没有餐桌礼仪。
此刻,她习惯了改不过来,啜了一口发出一点声响后,才惊觉自己太失礼了。
一抬眼,却发现戚父看着她愣神,似乎红了眼睛。
“伯父?”
戚父笑着示意她继续喝粥,
“没关系,你想怎样就怎样,我们家没有那些规矩。”
“你父亲以前.....也这样喝粥,是遗传么?难怪小城跟我一样....”
雪芙笑了笑,倒不可能真的继续没礼貌。
放下碗,拿调羹搅动吹了吹。
忍不住好奇的问,
“伯父,您今晚约我吃饭,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?”
戚父点头,示意身后的助理将东西拿过来。
他将一个文件袋递给雪芙,
“小城自作主张给你刺青,一定很疼吧?这孩子应该提前告诉我,家里有专门的设备,他真是太胡来了...”
“听说今天还请了医生...小雪跟着他真是受苦了,这是伯父送你的礼物,你看看喜不喜欢。”
礼物?
雪芙拆开文件袋,里头是一摞外语的文件,
学渣根本看不懂,发现文件后面附了几张照片,是一栋...一座绝美的欧洲海岛庄园。
“伯父,这是?”
戚父笑着回答,
“这栋房子原本是为你父亲准备的,他一直向往普通人的生活,我也一直想带他离开,去国外...”
“波西塔诺,小雪知道这个地方吗?在南意、地中海岸,那儿盛产阳光和柠檬,是你父亲最喜欢的地方。”
“这座庄园是我的私产,戚家人都查不到,小城也不知道。现在送给你,如果有一天你也想要逃离一切,想要过普通人的生活,可以去这里。”
*
岳父鼓励儿媳妇私逃,连房子都帮她准备好了。
难怪要背着戚城呢。
雪芙笑笑,并没有表态收还是不收。
因为她觉得戚父今晚真正想说的,并不是这个,他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,要交待给她听。
果然,等雪芙喝完了一碗粥,对面头发花白的俊逸老男人,终于切入主题。
“你母亲还好吗?”
雪芙点头,“先生...谢西归在帮我照顾她,她很快就自由了。”
戚父点头,并不意外。
他开始回忆往事,眉眼间全是怅惘,
“三十几年前,即便是港城,对男人之间的感情也是抵触、鄙视的。我那时候年轻气盛、自大又爱面子,明明爱你父亲,却不敢迈出那一步...”
“金霄,当时还是A城金家的继承人,跟我一样,也为你父亲疯狂。他家是皇族后裔,包袱更重,也是一个胆小鬼。”
“直到你父亲死,我们才后悔,但已经迟了。”
“我一生做了最后悔的事,就是没能陪他去死。后来,我屈从于家族压力,娶妻生子...金霄没娶妻,却做了更加恶心的事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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