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骨气”酒楼离庙街主街不远,装修得灯火辉煌,门口站着穿旗袍的迎宾小姐,与“好再来”冰室的朴实形成了鲜明对比。跟着坚叔走进预订好的小包间,陈豪忍不住有些紧张地深吸了一口气。
包间里已经坐了几个人。主位上自然是金牙炳,他换了一件更花哨的衬衫,那颗金牙在灯光下愈发耀眼。他旁边坐着海鲜强,耷拉着脑袋,没什么精神。除此之外,还有两个生面孔,一个身材干瘦,眼神灵活,另一个则膀大腰圆,满脸横肉,看起来都是金牙炳手下的骨干。
令人意外的是,靓仔华居然也在,他坐在靠门的位置,推了推金丝眼镜,对着进门的坚叔和陈豪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。看来,这场和头酒,并不只是简单的化解恩怨。
“坚叔!赏面赏面!快请坐!”金牙炳热情地起身招呼,仿佛白天在冰室的那点不快从未发生。他目光扫过陈豪,也笑着点了点头,“这位就是阿豪吧?后生可畏,后生可畏啊!”
坚叔淡淡地点了点头,带着陈豪在金牙炳对面的位置坐下。陈豪牢记坚叔的嘱咐,尽量降低存在感,只是礼貌性地笑了笑,没有说话,目光却悄悄打量着在场的每一个人。
【环境扫描:包间内共有七人。金牙炳(威胁等级中高),其手下三名(威胁等级中),海鲜强(威胁等级低),靓仔华(威胁等级中,意图不明)。建议:保持警惕,注意观察靓仔华动向。】
酒菜很快上齐,金牙炳作为东道主,率先举杯:“来!坚叔,阿豪,这杯是和解酒!之前的小小误会,喝完这杯,一笔勾销!我替海鲜强这个废柴,向你们赔个不是!”
说完,他仰头一饮而尽。其他人也纷纷举杯。
坚叔象征性地抿了一口,陈豪也有样学样。酒是辛辣的白酒,呛得他喉咙发热,但他强忍着没有失态。
几杯酒下肚,场面上的气氛看似热络起来,金牙炳开始天南海北地吹嘘,讲一些江湖上的趣事,时不时发出夸张的笑声。他的几个手下也跟着附和,包间里一时间觥筹交错。
但陈豪却敏锐地感觉到,在这片“和谐”之下,暗流涌动。金牙炳的眼神时不时地瞟向坚叔,带着一种审视和算计。而靓仔华则很少主动说话,只是偶尔插一句,往往能恰到好处地引导话题,或者看似无意地提及庙街最近的一些事情,比如哪家场子换了看场,哪条街的生意最近比较好做。
“坚叔,”酒过三巡,金牙炳终于把话题引向了正题,他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的油渍,笑着说道,“你退隐这么多年,在庙街这个地头,依然是德高望重啊。我这个做后辈的,有点事,真想请教下你。”
坚叔眼皮都没抬,夹了一筷子菜:“有咩事,直说。”
“呵呵,其实都是小事。”金牙炳身体微微前倾,“就是庙街南口那间新开的游戏机厅,老板是个北姑,不懂规矩。我的人想去看场,想不到她居然找了‘潮州帮’的人过来!这是不是不合规矩呀!”
陈豪心中一动,知道戏肉来了。这和头酒果然没那么简单,金牙炳是想借机试探坚叔的态度,或者想拉拢坚叔一起对付那个潮州帮。
坚叔放下筷子,拿起烟斗,慢悠悠地点上:“庙街的规矩,是大家给面子,不是哪一个人说了算。潮州帮的人来找饭吃,只要守规矩,没理由赶尽杀绝。”
这话说得滴水不漏,既没偏袒金牙炳,也没得罪潮州帮,完全是一副置身事外的超然态度。
金牙炳脸色微微一僵,随即又笑道:“坚叔讲得对!是要守规矩!不过呢,有时候这些新来的,不懂规矩,就需要我们这些老江湖教教他们了。” 他话里有话,目光再次转向陈豪,“就好像阿豪这次,都是误会来的!年轻人,火气盛,可以理解!阿豪,以后在庙街有什么困难,随时可以找我!”
他突然把话题引到陈豪身上,带着一种看似豪爽的招揽之意。
陈豪心里冷笑,面上却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:“多谢炳哥看得起,我现在跟坚叔学着东西,挺好的。”
他巧妙地把皮球踢回给了坚叔,表明了自己的立场。
金牙炳哈哈一笑,也不勉强,又扯了些别的。但陈豪注意到,靓仔华看他的眼神,似乎又多了一丝玩味。
这场和头酒,就在这种表面和气、内里各自算计的氛围中接近尾声。金牙炳似乎达到了部分目的——至少面子上维持了过去,也试探了坚叔的态度。而坚叔则始终稳坐钓鱼台,不主动,不拒绝,不负责,完美诠释了一个退休老江湖的处世之道。
临走时,金牙炳握着坚叔的手,热情地说:“坚叔,以后多出来走走!庙街需要你这样的老前辈坐镇啊!”
又拍了拍陈豪的肩膀:“阿豪,好好跟坚叔学!有前途!”
直到走出酒楼,被夜晚的凉风一吹,陈豪才感觉松了一口气。这场酒喝得比打一架还累。
回去的路上,坚叔难得地主动开口:“怎么样?有什么感觉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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