瓦片顺着坡度滑落,悄无声息地嵌入檐下积年的尘土中,就像一滴水汇入大海。
几乎在同一瞬间,那道黑影已如壁虎般贴墙而下,落地轻盈得像狸猫。
他全身穿着夜行衣,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,手中的短刃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毒光,目标明确——正中间那间灯火已熄的寝房。
“谁!”一声暴喝划破夜空。
角落里的哨兵神经绷紧,手中汉阳造的枪栓“哗啦”一响。
黑影身形一顿,喉咙里发出一声刻意压低的沙哑嗓音,带着几分不耐烦地模仿道:“老子查岗,吵吵啥,都给老子把嘴闭上!”
这一嗓子,要是换个新兵蛋子,八成当场就得吓得立正站好。
可就在这时,帅府后院,一个领着童子巡逻队、约莫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——小豆子,却猛地停住了脚步,心里“咯噔”一下。
不对劲!太不对劲了!
大帅咋呼归咋呼,那是对外面人。
对自己手底下的兄弟,大帅的口头禅是“妈了个巴子的,都给老子精神点儿”,那股子从土匪窝里带出来的豪横劲儿,十里外都能闻见。
什么时候说过“把嘴闭上”这种听着就不得劲的软话?
这味儿,比酱油兑醋还怪!
小豆子没有丝毫犹豫,小嘴一撮,猛地吹响了挂在脖子上的铜哨。
没有尖锐的长鸣,只有三短一长、细微却极具穿透力的“啾啾”声,这是帅府内网最高级别的警报——“耳目哨”。
哨音未落,奇迹发生了。
帅府街角,原本早已熄灯的说书棚里,“啪”地一声,一盏马灯骤然亮起,说书的老铁嘴一把抄起惊堂木,眼神凌厉如刀;对面巷口的算命摊子,卜瞎子掀开遮脸的破布,露出一双并不瞎的眼睛,手中铜钱一撒,人已如鬼魅般窜出;就连街尾那家半夜还开着的烧饼铺,老板猛地将面团砸在案板上,从滚烫的炉膛里抽出的不是火钳,而是一对锃亮的八斩刀!
说书、算命、卖烧饼……七个看似最不起眼的市井小贩,此刻化身七道索命的影子,从四面八方悄无声息地合围而来。
他们,正是张作霖布下的“耳目”。
那黑影显然没料到这出,刚想提速冲向寝房,四面八方涌来的杀气已让他如坠冰窟。
他知道,完了,完蛋了。
“都给老子拿下!”
一声中气十足的吼声从寝房内传来,张作霖披着一件貂皮大氅,趿拉着布鞋,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。
他睡眼惺忪,却目光如炬,直勾勾地盯着被七名“耳目”围困在中央的黑影。
【叮!目标人物‘金算盘’锁定。】
【生理指标检测:心跳紊乱,频率175/分;肾上腺素急剧分泌,汗味腥臭;瞳孔失焦,视网膜轻微震颤。】
【综合情绪判定:绝望+88%,恐惧+10%,疯狂+2%。】
张作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。
“金算盘,几天不见,这么差劲了?还敢来老子这儿送人头?”
被称作金算盘的黑影身体一僵,嘶声道:“你怎么知道是我?”
“呵呵,”张作霖打了个哈欠,指了指他腰间挂着的一个小巧的算盘铜铃,“你那破玩意儿,早就被小豆子当糖豆给裹上‘引声粉’了。只要你一动,方圆五十米内,养的狗都比你先知道。你还搁这儿玩潜入呢?搁这儿钻漏洞呢?”
金算盘如遭雷击,低头一看,那枚他从不离身的铜铃上,果然沾着一层几乎看不见的白色粉末。
“撕下他的面具!”张作霖懒洋洋地一挥手。
一名“耳目”上前,手法利落地一扯,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应声而落,露出一张布满冷汗的脸。
更骇人的是,他的嘴唇高高肿起,舌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溃烂脓疮,腥臭扑鼻。
此时,帅府的喧哗已经惊动了左邻右舍,胆大的百姓纷纷围了过来。
当他们看清金算盘的惨状时,人群中爆发出哄堂大笑。
“我的天爷!这不是那个前几天到处说大帅是‘梦中妖孽’,结果被大帅‘神言’咒得烂了舌头的金算盘吗?”
“还真是他!你看他那张嘴,我的妈呀,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!”
一个孩子天真地喊道:“娘,你看,大帅的耳朵真的会咬人!”
孩童的喊声让金算盘彻底崩溃,他猛地抬起头,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,歇斯底里地狂笑起来:“哈哈哈哈!你们这群蠢货!你们真的信梦?信算命?张作霖靠‘神迹’起家,靠一个荒唐的梦蛊惑人心!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,还治其人之身!凭什么他就是天命所归,我就是妖言惑众!”
张作霖静静地听他说完,摇了摇头,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:“你错了。老子不信梦,信的是醒着的人心。你玩的是鬼蜮伎俩,靠骗;老子玩的是阳谋大道,靠真话。”
阴暗的审讯室里,被卸掉所有伪装的日本特务佐藤,在老铁嘴的“评书疗法”和卜瞎子的“天机拷问”下,心理防线彻底崩溃,像竹筒倒豆子一样供出了一个惊天秘密——“心理战频率库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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