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当第一缕阳光如同不讲道理的债主,蛮横地穿透岐王府寝殿精致的窗棂,精准地打在范林脸上时,我们的范参军事正以一种极其不雅、但莫名安详的姿势,在地板上睡得四仰八叉。
没错,是地板。
那把被他寄予厚望的守夜椅子,早已在半夜他某个不经意的翻身中,英勇就义,歪倒在一旁,椅腿朝天,仿佛在无声控诉某人的睡相之豪放。
范林微微张开眼,刺目的阳光让他瞬间又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,脑子里一团浆糊。“嗯……天亮了?我在哪儿?哦对,岐王府……女帝……”他迷迷糊糊地想翻个身,却感觉浑身骨头像散了架,地板硬得硌人。
就在这时,与他相隔不远的那张奢华大床上,也有了动静。
女帝,或者说,褪去了昨日那身闪瞎眼战袍、卸下了沉重发冠的女帝李茂贞,缓缓睁开了眼。宿醉的余威让她头痛欲裂,她下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,然后……愣住了。
因为她发现,自己那一头平日里梳得一丝不苟、尽显王者威仪的长发,此刻正如同遭遇了雷劈一般,自由奔放地披散着,而且有几缕还极其不听话地翘了起来,俗称——炸毛了。
更要命的是,她一转头,就看到了地板上那个睡得毫无形象可言的范林。
四目相对。
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范林躺在地上,角度清奇,正好将女帝清晨这副带着几分慵懒、几分懵懂、外加头顶几根倔强呆毛的模样尽收眼底。平日里那个杀伐果断、气场两米八的岐王陛下,此刻竟……竟有点……可爱?
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中了范林,让他一个激灵,直接从地板上惊坐而起!动作幅度之大,差点把本就散架的老腰给闪了。
“陛……陛下!您醒了!”范林的声音因为刚睡醒和紧张而有些沙哑,他手忙脚乱地想爬起来,却因为腿麻而动作滑稽。
女帝也彻底清醒了。她看着眼前这个从自己寝宫地板上冒出来的男人,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回——昨晚的宴会,不停的敬酒,胃里的翻江倒海,然后是……范林扶她回来,还……还守在这里?
她的第一反应是震怒!帝王寝宫,岂容男子擅入乃至过夜?!但随即,昨晚范林递上小米粥的细微举动,以及他扶自己回来时那份小心翼翼(虽然她现在记不太清细节,但感觉似乎……没被冒犯),又让她的怒火卡在了半空中。
尤其是,当她看到范林因为看到她“炸毛”而愣神、继而惊慌失措的样子,女帝心里那点尴尬和恼怒,莫名地消散了一些,反而升起一丝极淡极淡的……好笑?
当然,女帝的面部表情控制系统是顶级的。她只是微微蹙了蹙眉,试图用眼神杀死那几根不听话的头发(未果),然后用尽可能平稳(但带着刚睡醒的沙哑)的声音问道:“范林?你为何在此?”
范林的大脑CPU正在超频运转,试图找一个合情合理、既能保命又能刷好感度的解释。他张了张嘴,正准备开始他的表演——
“吱呀——”
寝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。一名端着热水盆和毛巾的侍女,低着头,迈着标准的宫廷小碎步,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。她显然没料到寝殿内是这般光景,更没料到地上还躺着个大活人!
于是,悲剧发生了。
“啊——!!!”
一声凄厉到足以掀翻屋顶的惨叫,瞬间响彻了整个岐王府!声音之尖锐,分贝之高,堪比范林那颗手雷爆炸的动静!
来源:范林的右手。
原因:侍女那穿着软底绣花鞋的脚,结结实实、精准无误地踩在了他刚刚撑地准备起身的右手上!甚至还能听到轻微的“嘎嘣”声(可能是心理作用)。
范林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,抱着右手在地上直打滚:“手!我的手!断了!肯定断了!”
侍女吓得脸都白了,水盆“哐当”一声掉在地上,热水洒了一地。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,浑身抖得像筛糠:“陛……陛下饶命!奴婢不知……不知范大人在此……奴婢罪该万死!”
女帝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怔,看着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的范林和吓得魂飞魄散的侍女,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。那点刚升起的好笑,瞬间被这鸡飞狗跳的场面冲散了。
而这声石破天惊的惨叫,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,迅速激起了连锁反应。
最先被吵醒的是住在不远处的李星云。这哥们昨晚喝得最多,睡得最死,此刻被惨叫惊醒,一个鲤鱼打挺……没挺起来,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坐起来:“怎么了怎么了?打雷了?还是老范的烧火棍又走火了?”
而几乎在同一时间,一道白色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,瞬间出现在寝殿门口!正是姬如雪!
她显然是刚从床上跃起,衣衫甚至还有些凌乱,但眼神却冰冷如刀,手中长剑已然出鞘三寸!当她看到寝殿内的景象:散落倒地的椅子,滚在地上抱手惨叫的范林,跪地求饶的侍女,以及……床上衣衫略显不整(只是睡皱了)、头发蓬松的女帝时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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