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娜将两摞厚厚的文件夹放在桌上,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。
“用三千五百万美金,购入OSI制药的股票。”
林涛的声音很平淡,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“另外,用五百万美金做空镍期货。你准备一下,明天收盘前全部建仓。”
“做空镍期货?”沈娜正在记录的手顿住了,她抬起头,脸上闪过一丝错愕,“老板,现在的镍期货价格是8300美元,正是高点,而且……期货的风险太高了。”
她不是在质疑,而是在尽一个专业秘书的职责,确认老板没有口误。
“杠杆开几倍?”她补充问道,已经准备好接受这个疯狂的决定。
林涛的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着,发出“哒、哒”的轻响。
他当然知道现在是高点。
八月初加拿大鹰桥公司的罢工,像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湖面,将镍价推上了浪潮之巅。
很快,其他矿业巨头就会跳出来,宣布要联合增产,平抑市场。
紧接着,高盛那帮华尔街的饿狼就会发布精心炮制的调查报告,宣称互联网泡沫破裂导致全球经济衰退,不锈钢行业需求萎靡,镍的消费量将大幅下降。
一套组合拳下来,多头的信心会被彻底击溃。
他清晰地记得那个最终的数字,10月9日,伦敦镍期货指数会从现在的8300美元,一路雪崩到6000美元。
这是一场教科书式的资本围猎。
而他,就要做那只跟在狮群后面,准备分一杯羹的鬣狗。
“五倍杠杆,全部做空。”林涛的语气不容置疑。
可惜,镍的市场容量太小了,五百万美金已经是这片小池塘能承受的极限,再多就会引起鲨鱼的警觉。
“好的,老板。”沈娜深吸一口气,在笔记本上重重记下,仿佛要将那几个字刻进纸里。
交代完事情,林涛便起身离开了办公室,他要去星耀互联见一个人。
办公室里,沈娜看着林涛的背影,忍不住拿起计算器按了起来。五百万美金,五倍杠杆,那就是两千五百万美金的盘口。镍价每波动一百美元,账面的盈亏就是几十万美元上下……
她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跟着那数字一起剧烈跳动起来。
“疯子,真是个疯子……”她小声嘀咕着,却又忍不住有些兴奋,“不过,我喜欢!”
……
星耀互联的会客室。
林涛看着对面那个男人,猫扑创始人,田泽。
网名“拖把”的男人,人如其名,留着一头不羁的长发,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和牛仔裤,整个人陷在沙发里,手里慢悠悠地转着一个茶杯,眼神却在打量办公室的装修。
那副闲散的样子,不像来谈公司生死存亡的,倒像是来串门喝茶的。
“田兄,对我这地方还满意?”林涛给他续上茶水,笑着开口。
田泽总算把目光从天花板上收了回来,他叹了口气,将茶杯往桌上一放,发出一声轻响。
“林总,明人不说暗话。你们的论坛,从游戏社区起家,转头就扎进八卦娱乐,跟我们猫扑的路子一模一样,偏偏你们还有钱烧。”
他摊开手,脸上带着一丝自嘲的苦笑。
“现在猫扑大半的流量都被你们截走了,除了等死,还能有什么办法?要不是我那几个兄弟非逼着我来,我今天真不想坐在这儿。”
他的话语里,满是英雄末路的无奈和不甘。
林涛静静地听着,没有反驳。
他知道,这就是商业竞争的残酷。
“如果我向你承诺,将猫扑并入4399的体系后,不干涉你的管理,也不对它进行任何商业化运作呢?”
林涛抛出了自己的条件。
“让猫扑,继续做那个纯粹的,属于草根的猫扑。”
田泽猛地抬起头,原本黯淡的眼神里瞬间迸发出一道精光,但随即又被浓浓的困惑所取代。
“不商业化?”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,“你认同我的想法?所有人都说我傻,说做网站不为了赚钱,拿什么养活团队,拿什么买服务器?”
“时机未到而已。”林涛的表情很认真。
“现阶段的互联网,是‘去中心化’的广场,大家聚在一起图的是个热闹和共鸣。任何广告,都是在干净的广场上扔垃圾,只会把人熏走。”
“再过几年,等技术发展了,电脑和手机普及了,网民数量爆炸了,这里就会变成‘中心化’的舞台。那时候,每个人都可以是舞台的主角,流量、广告、电商,盈利的方式多得是。”
林涛的话,像一把钥匙,瞬间打开了田泽脑子里那把生锈的锁。
这些零碎的想法他曾经也有过,却从未像林涛这样,将其清晰地、系统地串联起来,描绘出一幅如此宏大的未来图景。
田泽沉默了良久,他拿起茶杯,将已经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,像是为了浇灭心中的燥热。
他站起身,对着林涛,郑重地鞠了一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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