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腊月的北风裹着雪粒子,像无数把小刀子,刮在脸上生疼。林晚星天还没亮就爬起来,灶房里的水缸结了层薄冰,她得先把冰凿开,才能舀水烧火。手里的铁凿子比去年沉了些,她咬着牙,一下下敲在冰面上,“咔嚓”声在寂静的清晨里格外清晰,震得虎口发麻。
锅里的水还没烧开,王秀兰就裹着厚棉袄从里屋出来,手里攥着个布包,脸色比外面的天还沉:“晚星,你去看看你爸放在柜顶上的那个蓝布包,里面的五十块钱还在不在?那是给朝阳买新棉袄的钱,明天就得去镇上扯布。”
林晚星心里一紧,放下铁凿子就往堂屋跑。柜顶很高,她得搬个小板凳才能够到,指尖刚碰到蓝布包的边角,就觉得不对劲——包口的绳子松松垮垮的,不像平时那样系得紧实。她把布包拿下来,打开一看,里面空空的,原本叠得整整齐齐的五十块钱,连个角都没剩下。
“妈……钱没了。”她的声音发颤,手里的布包滑落在地,布料上的线头被风吹得晃,像她此刻慌乱的心。
王秀兰冲进来,捡起布包翻来覆去地看,脸色瞬间变得铁青:“怎么会没了?我昨天还看见在这儿!家里就这么几个人,除了你,还有谁会偷钱?”
“我没有偷!”林晚星赶紧摇头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“我今天才第一次碰这个布包,我连里面有钱都不知道!”
“不是你是谁?朝阳才八岁,他知道钱是啥?你爸昨天去隔壁老王家喝酒,回来就睡了,难道是他自己把钱藏起来了?”王秀兰上前一步,一把揪住林晚星的胳膊,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肉里,“我看你就是翅膀硬了,敢偷家里的钱了!是不是想拿着钱去读书?我告诉你,门都没有!”
胳膊上传来的疼让林晚星忍不住吸了口气,她想挣脱,可王秀兰抓得太紧,她只能哽咽着解释:“我真的没偷,妈,你相信我……”
“相信你?我还能相信你这个赔钱货?”王秀兰抬手就往她脸上扇了一巴掌,清脆的响声在屋里回荡,“上次摔了我的糖罐,这次又偷钱,你说你还能干点啥好事?”
巴掌落在脸上,火辣辣的疼,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,混着嘴角的血腥味,又咸又涩。林晚星捂着脸,看着王秀兰愤怒的眼神,心里又酸又苦——她明明什么都没做,为什么每次出事,母亲都要怪她?
就在这时,里屋传来林朝阳的动静,他揉着眼睛走出来,看见屋里的场景,下意识地往门后躲了躲,手里还攥着个玩具车——那是前几天王秀兰给他买的,花了三块钱,是林晚星半个月的伙食费。
“朝阳,你出来正好!”王秀兰看见儿子,语气稍微缓和了些,却还是指着林晚星,“你说,是不是你姐偷了家里的钱?你昨天看见她碰柜顶上的布包了吗?”
林朝阳的眼神闪烁了一下,不敢看林晚星,也不敢看王秀兰,只是低着头,小声说:“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我昨天放学回来就睡觉了。”
林晚星的心沉了下去——她昨天傍晚看见林朝阳在堂屋里转悠,还踮着脚往柜顶看,当时她以为弟弟只是想拿上面的玩具,没多想,现在想来,弟弟那时候恐怕就盯上那个布包了。可她没证据,就算说了,母亲也不会信。
王秀兰还在骂,声音越来越大,引来了邻居张婶。张婶裹着围巾走进来,看见林晚星捂着脸哭,王秀兰叉着腰骂,赶紧劝:“秀兰,别这么大火气,孩子还小,说不定是钱放错地方了,再找找?”
“找什么找?布包都空了!不是她偷的是谁偷的?”王秀兰指着林晚星,语气里满是嫌弃,“你是不知道,这丫头片子一天到晚就想着上学,说不定是想拿着钱去交学费!我早就说过,女孩子读书没用,还净惹麻烦!”
张婶看了看林晚星,又看了看躲在门后的林朝阳,欲言又止。她知道林晚星是个老实孩子,每天除了干活就是偷偷去学校听课,不像林朝阳,平时就爱偷偷拿家里的东西。可她毕竟是外人,不好多嘴,只能劝了几句,就匆匆走了。
张婶走后,王秀兰更生气了,抓起桌上的鸡毛掸子就往林晚星身上抽:“我让你偷钱!我让你想上学!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,让你知道家里谁说了算!”
鸡毛掸子上的细毛扎在身上,疼得林晚星直哆嗦。她抱着头,蹲在地上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,不停地往下掉。她想喊“我没偷”,想喊“是弟弟偷的”,可话到嘴边,却怎么也说不出来——她知道,就算说了,母亲也不会信,只会骂她“撒谎”“心眼坏”。
就在这时,林建国从外面回来,身上带着股酒气,看见屋里的场景,皱了皱眉:“吵什么吵?大早上的,让不让人安生?”
“你还好意思说!你放在柜顶上的五十块钱被偷了!是你闺女偷的!”王秀兰看见丈夫,像是找到了主心骨,把鸡毛掸子往地上一扔,指着林晚星,“你说怎么办吧!那可是给朝阳买新棉袄的钱,明天就要去镇上扯布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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