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、 朝堂风云,帝心难测
翌日,大朝会。
金銮殿上,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。皇帝李琰高坐龙椅,面色平静,看不出喜怒。在例行的政务奏报后,不等太监唱喏,一名御史台的年轻御史便迫不及待地出列,手持玉笏,声音激昂:
“陛下!臣有本奏!近日流传之《人才兴国纲要》,臣细览之后,深感惶恐!臣闻,治国之道,在明明德,在亲民,在止于至善。若广设学堂,使百姓皆习文字技艺,恐生刁顽之心,不事生产,好逸恶劳,长此以往,国基动摇啊陛下!”
他引经据典,将《纲要》与历史上一些试图变革却最终失败的政策相比,言辞恳切,仿佛真是为国为民。
紧接着,又一位翰林院的老学士颤巍巍出列:“陛下,老臣亦以为此策不妥。科举取士,乃为国选贤,当以经义文章、圣人之道为重。若增设格物、异界、经济等科,岂非本末倒置?让那些匠人、商贾之子与读书人同列朝堂,成何体统?圣人云……”
随后,如同约好了一般,接连七八名中低级官员出列,或引经据典,或痛心疾首,或危言耸听,核心观点无非是《纲要》违背祖制、破坏道统、利少弊多,恳请陛下收回成命,或至少暂缓施行,从长计议。
这些官员,大多出身寒微或是中小世家,看似与顶尖门阀无直接关联,但其言论背后的影子,明眼人一看便知。
端坐在武将行列前列的王强,听得眉头紧锁,拳头捏得咯咯作响,若非朝堂之上,他怕是早就一声怒喝将这些酸儒骂回去了。秦玉龙站在文官队列中后段,眼观鼻,鼻观心,仿佛一切与己无关,只是嘴角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,显示了他内心的不屑。
端坐在龙椅上的李琰,始终面无表情地听着。他没有打断任何一个人的发言,甚至在某些人情绪激动时,还微微颔首,示意自己“在听”。这让那些上奏的官员心中稍定,以为皇帝有所动摇。
然而,当最后一名官员陈述完毕,整个大殿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,等待着皇帝裁决时,李琰却只是淡淡地扫视了下方一圈,缓缓开口,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:
“诸卿所言,朕,都听到了。”
仅仅一句话,让所有人心头一紧。
“忧国忧民之心,朕心甚慰。”李琰继续说道,“《纲要》之策,关乎国运,确需慎重。诸卿奏疏,朕会一一细览,斟酌考量。”
说完,他对身旁的总管太监微微示意。
太监立刻尖声唱喏:“有本早奏,无本退朝——!”
这就完了?
没有驳斥,没有解释,更没有如一些人所期望的“暂缓施行”。皇帝只是表示“听到了”、“会斟酌”,然后就直接宣布退朝了?
那些拼死进谏的官员愣在当场,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。崔琰、卢承宗等重臣也是眉头微皱,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。陛下这反应,太平静了,平静得有些反常。
接下来的数日,类似的戏码在大小朝会上反复上演。弹劾、劝谏的奏疏如同雪片般飞向皇帝的案头。有抨击秦玉龙“蛊惑圣心”、“以商乱政”的,有隐晦指责富昌王府“权势过重”、“恐生不臣”的,更有甚者,开始翻旧账,攻击风行商行在异界开发中“与民争利”、“盘剥过甚”。
然而,无论朝堂上争论如何激烈,奏疏里言辞如何尖锐,皇帝李琰始终保持着那种令人捉摸不透的平静。他依旧每日临朝,认真听取各方意见,但对于所有关于《纲要》的奏疏,他一律采取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和不安的处理方式——留中不发。
三、 利剑悬顶,冷眼观澜
所谓“留中不发”,即是皇帝将臣子的奏疏留下,既不批复,也不交议,更不发还,就这么悬着,吊着。
这一手,堪称帝王心术的极致体现。
它没有明确支持任何一方,避免了在局势未明时过早摊牌,保持了超然姿态。
但它更像是一柄悬在所有人头顶的利剑!谁也不知道这柄剑什么时候会落下,会落在谁的头上。那些上了弹劾奏疏的官员,开始寝食难安,生怕哪一天皇帝秋后算账。而支持新政或持观望态度的人,则从中嗅到了不同的味道——陛下,似乎心意甚坚!
皇帝的这种态度,无形中助长了地方上推行《纲要》的声势。虽然世家势力盘根错节的地方官府多有阳奉阴违、拖延推诿之举,但在朝廷明发圣旨和皇帝暧昧态度的双重压力下,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对抗。一些嗅觉灵敏的中小世家,甚至开始主动与地方官府接洽,询问自家子弟能否进入即将成立的格物学堂,或者试探参与新技术领域的可能性——他们不想在这场变革中被彻底抛下。
与此同时,风行体系的力量开始显现。秦玉龙坐镇中枢,调动风行庞大的资源,一方面配合朝廷筹备“英才基金”和教材编纂,另一方面,则通过风行遍布各州的商号、驿站网络,收集地方上的阻力情报,哪些州县消极怠工,哪些世家暗中作梗,皆一一记录在案。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