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回:渣爹窘境日常乐(上)
书接前文。唐王府因小王爷的降生而洋溢的喜庆氛围尚未完全散去,但那份暖意,对于老王爷李修而言,却如同隔着一层冰冷的琉璃,看得见,摸不着,更感受不到半分温度。
自那日洗三礼上,被王妃彻头彻尾地无视,碰了一鼻子灰后,李修便彻底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窘迫与迷茫之中。他像一只无头苍蝇,在偌大的王府里漫无目的地转悠,却发现自己处处显得多余。
最让他心头堵得慌的,并非只是王妃的冷脸,更是那个将他从绝境中捞出来的儿子——李之源。
那日在碧波玄界,李之源破阵如撕纸,御空若等闲,弹指间斩灭凶兽的情景,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。与他记忆中三年前那个虽已显不凡、但终究还在“凡人”范畴内的儿子相比,如今的李之源,周身气息渊深似海,眼神开阖间隐有光华流转,那是一种他穷尽想象也无法触及的境界。
“道法……原来真的可以修到这种地步……”李修独自坐在自己院落的花厅里,望着窗外熟悉的亭台楼阁,心中却翻涌着惊涛骇浪。他想起自己年轻时,也曾痴迷于那些虚无缥缈的仙神传说,为此不惜抛下王府尊荣,一次次离家出走,遍访名山大川,寻找那所谓的“机缘”和“上古传承”。他吃过多少苦,受过多少骗,甚至几次险些丧命,最终也不过是堪堪摸到了半步道法宗师的门槛,便已自觉超越了世间绝大多数武者,心中不免有几分自得。
可如今,与儿子一比,他那点微末道行,简直如同萤火之于皓月,米粒之珠之于沧海!他毕生苦苦追寻、甚至不惜为之抛弃家庭的东西,儿子似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已掌握,而且远远走在了前面。
这种认知,像一记沉重的闷棍,将他多年来构建的信念打得粉碎。他开始怀疑自己过去几十年的人生,到底意义何在?那些所谓的冒险与坚持,是否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?
巨大的心理落差,混合着对过往的悔恨,以及对眼前困境的无力,几乎要将他淹没。
“不行!我不能就这么算了!”李修猛地站起身,在花厅里来回踱步,眼神闪烁不定,“之源是我儿子!他道法如此高深,手指缝里漏出一点,也够我受用无穷了!说不定……说不定还能让我修为再进一步,延年益寿……”
一股难以抑制的、名为“贪念”的火苗,在他心底悄然窜起。他开始琢磨,该如何从儿子那里“套”点好处。
恰在此时,一名侍女前来禀报,说王爷请老王爷过去一同用晚膳。
李修精神一振,连忙整理了一下衣冠,怀着几分期待和志忑,来到了李之源常用膳的偏厅。
厅内只有李之源一人,菜肴不算奢华,却样样精致,蕴含着淡淡的灵气。父子二人对坐,气氛有些沉默。
李修清了清嗓子,努力摆出慈父的姿态,夹了一筷子灵笋放到李之源碗里,关切道:“之源啊,你平日处理那么多事务,还要兼顾修行,甚是辛劳,要多注意身体。”
李之源抬眼看了看他,神色平淡:“谢父王关心,孩儿省得。”
见儿子回应,李修心中一喜,趁机说道:“为父看你如今修为……真是深不可测,远超为父想象。想来定是得了无上妙法。为父这些年在外,也偶得一些残篇,只是无人指点,艰涩难懂,不知……”他话说到一半,故意停下,眼含期待地看着李之源。
李之源慢条斯理地吃着菜,闻言,只是淡淡地“哦”了一声,既没问他得了什么残篇,也没表示要指点,仿佛没听懂他的弦外之音。
李修碰了个软钉子,脸上有些挂不住,又不甘心,继续试探道:“为父听闻,修行到了高深境界,有延年益寿、驻颜长春之效?你看为父这身子,经过那三年磋磨,已是元气大伤,不知……可有温和些的法子,能调养一番?”他这话半真半假,调养身子是真,想讨要延寿好处也是真。
李之源放下筷子,目光平静地看着他:“父王身体,服用前次丹药,根基已固,只需安心静养,循序渐进,自可慢慢恢复。修行之道,欲速则不达,外力强求,反损道基。”
这话说得滴水不漏,既点明了他身体无大碍,又隐晦地拒绝了他想要“捷径”的心思,还搬出了“道基”这等大道理,让李修一时语塞,无法再强求。
一顿饭,就在李修几次三番、拐弯抹角的试探和李之源不咸不淡、不着边际的回应中结束了。李修什么实质性的好处都没捞到,反而憋了一肚子闷气,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。
接下来的几天,李修又尝试了各种方法。
他跑去李之源的院子外“偶遇”,结果被告知王爷正在闭关。
他打着关心孙儿的旗号,想去繁花院里坐坐,看能否碰到儿子,结果每次去,不是李之源刚走,就是根本不在。
他甚至拉下脸皮,去找看起来最好说话的长子李之闲,旁敲侧击地打听李之源平时都喜欢什么,有什么爱好,想着投其所好。结果李之闲只是温和地笑了笑,说二弟心思深沉,他这做大哥的也不甚了解,转而便兴致勃勃地跟他讨论起新画作的意境来,听得李修头昏脑涨,只得败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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