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综合来看……这是一枚极其接近‘传国玉玺’规制特征的……皇室重器!但究竟是……秦代始皇帝命李斯所刻的第一枚正玺?还是……后世朝代依古礼所制的替代品或仿品……目前证据链尚不完整。此物……堪称国之重器!价值……难以估量!”
许宇辉这番话,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!
轮到京都博物院院长宫本藏。他接过玉玺的动作更加审慎,如同捧着一块最易碎的琉璃。同样用了高倍放大镜,目光锐利如鹰隼,从龙须到龙鳞边缘的打磨痕迹,从底座边轮的风化磨损到篆文笔锋的转折力度……看了足足半个多小时。他放下目镜,眉头紧锁,陷入了深深的思考。最终,他用一种带着学术探究和巨大困惑的语气说:
“许局所言甚是,形制风格确实极其古拙浑厚!尤其是这龙纽,刀法磅礴,有吞天吐地之气!但……有一点老夫极为困惑!那就是这玉料的纯净度和雕工的极致!以我观之,此等技艺的登峰造极……似乎更接近后世……比如宋代徽宗皇帝御制‘十方玉玺’之一的标准!徽宗在金石玉器上追求极致完美之技,堪称前无古人……此物,更可能是那批绝世佳作中的一件!” 他抛出了一个完全不同方向的猜测!
宫本藏的论断同样引发了一阵低沉的议论。宋代徽宗的工巧天下闻名,这确实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考角度!
就在这时,那位以吝啬和顶尖修复手艺闻名的赵福来(赵老三)站了起来。他二话不说,上前一步,直接拒绝了助理递来的手套!在那杜老板惊愕的目光和众人不解的注视下,他伸出了那布满老茧、粗粝却稳如山岳的双手!
赵福来没有用放大镜!他那双仿佛自带X光般的眼睛仔细扫视一遍后,竟然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举动!
他——直接将玉玺轻轻拿了起来!然后闭上双眼,开始用那双布满老茧的粗粝手掌,一寸寸、极其缓慢地抚摸过玉玺的每一个角落! 从龙首的犄角,到龙身的鳞甲,再到底座的光滑内面……神情专注到了极点,仿佛在用灵魂触摸一件至亲之物!
时间仿佛凝滞!只有赵福来缓慢移动的手指,如同最精密的探针,在寂静的大厅里发出极其轻微的摩擦声。
足足抚摸审视了十几分钟!赵福来猛地睁开眼!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爆发出精光!他长叹一声,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和极度的沧桑感:
“此玉……确为秦时蓝田水苍玉!其质地、纹理、温润透出的岁月冰凉……做不得假!”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所有人惊疑不定的脸,加重了语气:
“此物上半部分——龙纽及玺身主体——其所蕴含的古拙苍茫之气,乃千年沉淀!刀法如天工斧凿,乃真正的秦汉古法!绝非宋徽宗的工巧所能及!必为……嬴政所制第二枚‘皇帝信玺’无疑!”**
赵福来的话斩钉截铁,尤其是他绕过一切表面证据,直接以“手感”和“神韵”判断年代的手法,让所有人肃然起敬!他对上半部秦制的断定让许多人暗暗点头!
然而!赵福来话锋一转,做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动作!他用一根手指,极其用力地指向宝玺底部的篆文,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失望和凝重:
“但!!!” 他声音陡然拔高!
“这底部!这八个字!这刻工……唉!” 他竟像被巨大的失望攫住,连连摇头,竟是一言难尽,放下玉玺,坐回位置闭上了眼睛,神情晦暗不明。
赵福来这不说完的留白,瞬间将悬念推到了顶点!
接下来的场面变得极其混乱!各省馆长、顶级专家们纷纷上前争相鉴定,发表观点:
“我看是秦朝正品!后世哪有如此气象?”
“非也!许局和宫院长说的对,宋徽宗也有可能!”
“绝对是仿品!你看那‘昌’字的最后一笔,刀法略显迟滞!”
“真品!我敢以名誉担保!”
“存疑!证据链不足!”
观点如同走马灯般轮转,谁也说服不了谁。激烈的争论声浪几乎要将大厅的穹顶掀翻!
陈云坐在角落,看着这如同菜市场般吵闹的场景,看着他那把时大彬扁壶还静静地放在脚边,又看了看墙上挂钟的指针无情地划过了一个小时又四十分钟……他实在忍不住了。
“咳!”
他清了清嗓子,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,瞬间压过了大半的嘈杂!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:
“《史记·李斯列传》有明文记载:‘始皇初定天下,命廷尉斯作天子玺,命曰:受命于天,既寿永昌。方四寸。又命丞相斯刻为天子信玺,方四寸。文曰:受之天命,皇帝寿昌。’诸位再看此玺——”陈云的声音沉稳清晰,字字珠玑,“敢问此玺,是否……方四寸?”
他话一出口,现场瞬间安静下来!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!
所有人猛地回头,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角落那个衣着破旧、却身姿挺拔的少年身上!诧异、审视、茫然、不解……种种眼神交织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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