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。”陈云只说了一个字，随即动作快得惊人！
他几步走到那女子面前，没有一丝犹豫或局促。
“请姑姑放松。”他声音平和而坚定。
伸出修长有力的右手，三指（食指、中指、无名指）平伸，稳稳搭在那女子手腕寸、关、尺三关之上！动作标准利落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！指法沉稳！取位精准！瞬间如同老树扎根，纹丝不动！
严老师浑浊的老眼猛地一亮！行家一伸手，便知有没有！这绝对不可能是骗子临时装出来的把脉架势！
女子感到手腕上陌生的温度和沉稳的压力，身体微僵了一下，但见父亲期盼的眼神，慢慢放松下来。
时间一分一秒流逝。客厅里只剩下黑白电视机发出的微弱电流嗡鸣。
陈云的手指如同最精密的探针，在女子腕脉深处那微弱又紊乱的律动中细细游走、感知。他的眉头时而微锁，时而舒展。另一只手已轻轻扶上她温热的颈侧。
不碰喉！不碰气管！食指、中指交替轻轻摸索、按压、感受肌肉韧带的弹性和骨骼形态！
当他的指腹缓缓移向颈椎第三节区域时——
“呃……”轮椅上的女子骤然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！身体猛地一颤！
“疼？”陈云立刻停下手指动作，温和询问。
“嗯……胀……”女子声音细弱蚊呐。
足足二十多分钟！陈云的动作才停下。
他缓缓坐回竹凳，身体微微后靠，仿佛刚刚完成了一项耗费巨大心力的勘探。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脸上，他缓缓开口，每一个字都清晰沉稳：
“严老师，若我脉象与指诊无误，姑姑这病根，不在骨血脏腑，而在颈上！”他伸出手指，精准地虚点在自己颈后第三节的位置。
“此乃脊髓型颈椎病！病已入深，脊髓受迫，神经传导被扼，肢体遂废！发展至此……确实如您所言，大小二便难以自控，已在咫尺之间！”
他稍作停顿，观察着严老师瞬间瞪大的双眼和几乎停跳的呼吸，继续道：
“此症成因非一日之功。我方才细察姑姑颈部……”他的目光看向轮椅上的女子，“其项后右偏侧……有一道极为细微、约两寸余长的浅色旧疤！其形态走向……非锐器划割，更像是……幼年时，此处曾受过一次……或许是被重物砸压、或从高处跌落导致的猛烈撞击！”
“此伤虽当时表面愈合，然颈椎深处已悄然移位变形！如榫卯微错，如地基倾斜！经年累月，承重日深，椎骨增生，骨刺丛生！终致脊髓腔道渐狭，如扼颈之索！此乃如今瘫痪废立之祸首！”
“轰——！”
如同惊雷炸响在耳畔！
严老师整个人如同被点了穴！猛地从竹凳上弹起！他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，枯瘦的双手本能地死死抓住陈云的手臂！指甲几乎要嵌进陈云的运动服袖子里！那双浑浊的老眼里迸发出难以置信的、仿佛被电光照彻的狂喜与震惊！语无伦次：
“神医！神医啊！！小陈！小陈神医！！”他激动得语不成句，“全中！全说中了！一点不差！连……连她小时候淘气从屋檐摔下来磕在那块大青石边角上……留下那道当时觉得不深、事后也没留大疤的印子……都被你看出来了！！这……这比那省医院的机器拍片子看得还要清楚准当啊！！”
巨大的冲击让这位严谨了一辈子的老人瞬间崩溃！浑浊的老泪如同决堤般涌出！
“小陈……陈神医！求你！！求你救救我家丫头！”他几乎是扑通一声跪倒在陈云面前，紧紧抱着陈云的腿，仿佛抓住了黑暗中唯一的浮木，声音因极度的激动和绝望而撕裂变调：
“我这把老骨头……给你做牛做马到下辈子都成！只要能治我女儿！只要能让她少受点罪！我……我什么都愿意！求求你！！”
客厅的竹椅上，轮椅里的女子听到父亲撕心裂肺的哀求，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无声滑落。
陈云急忙弯腰，用力地将身体颤抖的严老师扶起：“严老师您快起来！折煞我了！我尽力试试看！”
他目光扫过墙角那无人注意的青釉罐子，神色郑重：
“不敢打包票痊愈，但让姑姑重新下地走路，生活自理……晚辈……尚有几分把握！”
这声音不大，却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重石！
希望！巨大的、几乎要将心脏灼穿的热切希望！瞬间点爆了严老师的泪腺！他死死抓住陈云的衣袖，像个溺水的人终于被拉出水面，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泣。
“拿纸笔来！”陈云声音沉稳有力。
严老师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里屋，飞快地翻出小学生用的田字格本和一支最廉价的圆珠笔。
陈云凝神静气，接过笔，略一思索。笔尖在纸上挥洒开来！
第一张方子：内服方！
笔走龙蛇！字体是罕见的草书！却又带着行书的筋骨和章法的森严！
· 红花十克、伸筋草五克、牛膝十五克、透骨草十二克、桂枝十克、鸡血藤十克、海风藤十克、络石藤八克、千年健十克、威灵仙十二克、葛根十五克、钩藤十二克（后下）、羌活十克、姜黄十克……（此处为示例药材）*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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