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岩集如同一头匍匐在荒凉山岩中的怪兽,喧嚣而混乱。粗糙的黑岩墙体上布满了各种兵刃劈砍和法术灼烧的痕迹,无声诉说着这里的纷争与野蛮。空气中混杂着尘土、汗臭、劣质丹药的怪味以及若有若无的血腥气。
萧宸压低兜帽,将周身那令人不适的玄阴煞气尽力收敛内蕴,只流露出初入筑基、却因伤势而略显虚浮的气息。石浩跟在他身后,脸色依旧苍白,但眼神凶悍,警惕地扫视着周围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。两人混在进出的人流中,走进了坊市大门。
门口并无守卫盘查,只有一个穿着油腻皮围裙、昏昏欲睡的老头,面前摆着个破木箱,进出之人会自觉向箱中投入一两块碎灵或等价金银。这是黑岩集的“入城费”,也是此地无序中唯一的一点规矩。
萧宸弹入一块下品灵石,老头眼皮都没抬一下。
坊市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拥挤嘈杂。街道狭窄,两旁是依着山岩开凿出的简陋石屋和随意搭建的棚户。摊位直接摆在泥地上,叫卖声、讨价还价声、争吵声不绝于耳。
出售的物品五花八门:带着泥土的草药、未经提炼的矿石、锈迹斑斑的法器残片、各种妖兽材料、以及一些来路不明、灵气黯淡的所谓“古物”。买家卖家大多面目凶悍,气息驳杂,修为从炼气初期到后期不等,偶尔能感受到一两名筑基修士冷漠掠过神识。
这里没有秩序,只有实力和狡猾。
萧宸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散开,过滤着嘈杂的信息,同时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威胁。他需要尽快找到售卖情报和收购材料的地方,并将手中那些用不上的战利品出手,换取灵石和急需的疗伤丹药,特别是稳定心神的药物。
石浩的伤势也需要更好的丹药来巩固,否则可能留下暗疾,影响日后修炼。
两人沿着肮脏的街道缓缓前行。萧宸注意到,不少人的目光在他那被宽大袖袍遮掩、但依旧隐隐透出异样轮廓的右臂,以及石浩胸前那狰狞的伤口上扫过,有的贪婪,有的忌惮,有的则不怀好意。
在一个拐角处,几个一看便是地痞无赖的炼气中期修士交换了下眼色,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。
萧宸心中冷笑,并未理会,径直走向一处看起来稍显规整、挂着一面画着药葫芦旗帜的石屋——“百草阁”。这是黑岩集为数不多的、有固定店铺的丹药铺,背后似乎有点小势力。
见到有客人进门,而且其中一人还是筑基修士(尽管气息不稳),店内一名尖嘴猴腮的伙计立刻迎了上来,脸上堆起职业化的笑容:“两位道友需要些什么?本店丹药齐全,价格公道!”
萧宸沙哑着开口:“收购灵材,也买丹药。”说着,他从蕴煞戒中取出几件从林家护卫身上得来的、属性普通的一阶法器和几瓶用不上的低阶丹药,放在柜台上。那枚蕴煞戒灰扑扑毫不起眼,并未引起注意。
伙计眼睛一亮,仔细检查起来,很快报出一个价格:“道友,这些法器都有些磨损,丹药也是大路货色,一共作价一百二十下品灵石,如何?”价格压得偏低,但在黑岩集也算常态。
萧宸不置可否,又取出了那几片地火蜥龙的心鳞和那截断爪尖。虽然妖丹能量几乎耗尽,但这些东西依旧散发着三阶妖兽特有的威压和浓郁的火煞气息。
伙计的眼珠瞬间瞪圆了,呼吸都急促了几分,声音有些颤抖:“这是三阶妖兽的材料?!道友稍等!我去请掌柜!”他慌慌张张地跑进了后堂。
很快,一名留着山羊胡、眼神精明的干瘦老者快步走出,正是掌柜。他拿起鳞片和爪尖仔细感应,脸上难以抑制地露出惊容:“好东西!好东西啊!火煞气息如此精纯浓郁,虽是残片,但也价值不菲!道友打算作价几何?”
萧宸平静道:“掌柜开个价吧。”
山羊胡掌柜沉吟片刻,伸出三根手指:“三百下品灵石,如何?道友须知,此物虽好,但煞气太重,难以炼制,且来路”他话未说尽,但意思很明显。
萧宸知道价格还能再抬,但他不想过多纠缠,直接道:“五百灵石,外加三瓶‘玉髓生肌丹’,两瓶‘清心镇魂丹’。”
玉髓生肌丹是极好的疗伤丹药,正合石浩之用。清心镇魂丹则是针对心神动荡、抵抗心魔的丹药,正是他急需之物。
掌柜眉头微皱,讨价还价一番,最终以四百五十灵石加上萧宸要求的丹药成交。这个价格双方都还算满意。
完成交易,萧宸看似随意地问道:“掌柜的,可知晓这附近,哪里有出售功法典籍,或者更偏门情报的地方?”
掌柜一边清点灵石,一边低声道:“功法典籍?那可是紧俏货,等闲店铺不会有。道友若真想找,可以去坊市东头的‘鬼市’碰碰运气,不过那里真假难辨,风险自负。至于情报嘛”他顿了顿,声音更低,“‘听风楼’消息最灵通,但价钱也最黑,而且不问来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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