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默了一分多钟。
千夜无法再说出更多的话。她只能低下头说:“有很多事情瞒着你们,但我无法解释……抱歉。”
“哦……”五条悟点点头,用一副『今天的章鱼烧很好吃』的态度说:“原来是这样啊,那就不要解释了。”
“诶?”千夜猛地抬头,“你就不觉得奇怪吗?我到底是谁,我从哪里来,为什么在夜落森林里能捡到我的东西——”
“当然好奇啊。”夏油杰接过来说:“所以我们这不是在陪千夜一起探查嘛。”他笑咪咪地说:“看你的反应,你自己也很意外吧?就算想解释,估计也说不出来多少有用的话。”
千夜:“……”感觉好像被安慰了,又好像被阴阳了。
“从哪里来,到哪里去,我并不想研究这种高深的哲学问题~”五条悟突然把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,“今晚我们吃烤兔肉吧!”
千夜看着他手中那团还在蹬腿的褐色皮毛,再次破防:“五条悟!你在干什么!”
“又生气了。”五条悟哀怨地说,“森林探险,抓兔子然后烤着吃,不是很浪漫的事情嘛。”他弹了一个响指,支棱起来,“我明白了!是兔子太可爱了对不对~千夜不忍心~”
“什么啊!这是野生动物!!会有寄生虫的!!!”
“又被凶了,千夜对男朋友态度好差~”
“是你活该!!”
最终三个人的晚餐还是速食拉面和午餐肉罐头。
晚上又是轮流守夜。
今天是五条悟守上半夜。月光愈发黯淡,接近于无。
千夜悄悄从睡袋中爬了起来。
今夜是月食之日。她的内心已经非常平静——对于即将到来的命运。
白鹿的指引已经足够清晰,天元的念头也已经直接传达给她。千夜已经做出了选择。只是这个选择,五条悟和夏油杰一定不会赞成。
少年人的勇敢,有时是一意孤行。
五条悟立即发现了她:“怎么了千夜,睡不着吗?”
“嗯,睡不着。”她走到五条悟身边说:“我可以跟你谈谈吗?”她示意两个人走远点,“就我们两个,我不想让杰听见。”
五条悟警惕地说:“你不会又要说我不爱听的话吧?”
“不会。”千夜平静地欺骗他:“我只是……想告诉你一些关于我的秘密。”
“那好吧。”五条悟跟着她往森林深处走去。夜晚的森林格外寂静,细微的虫鸣像是大地的脉搏。
“我之前跟你说过野蔷薇,你还记得吗?”千夜一边缓缓走着一边说,“就是我招生的那个小孩。”
五条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些,但是两个人在森林里漫步有着独有的氛围。
“记得啊,你说十年后她会是高专最棒的学生来着。”
“是最棒的学生『之一』。”千夜强调,“还有伏黑惠,也会是很棒的学生。”她踩着石头跳了一下,笑着对五条悟说:“悟以后要好好对待他们呀。”
虽然五条悟心想:『跟我有什么关系?我一年半后就毕业了。』但是因为千夜这样说了,所以他也点头答应:“我会的。”
千夜又说:“七海和灰原是我们的后辈,你也要多关注他们的任务。新生如果遇到不匹配的任务的话,是会送命的。”
“还有杰。”千夜从灌木丛里揪了一朵黄色小花递给五条悟:“悟,你和杰,有很多地方一样,也有很多地方不一样。朋友之间,也是需要很多关注和维系的。”
五条悟对于千夜的话感到奇怪,但是送给他的黄色小花又让他乐滋滋起来,小心把嫩黄色的花朵别在自己的衣襟上。
他们走了很远的距离,直到千夜看到远处的悬崖。
月亮一点点消失,只剩下最后一道微不可见的弧。
“就在这里吧。”千夜停住脚步说,“还有最后一句话想告诉你。”
“你想说什么啊?”五条悟抓了抓头发,“不想说也是可以的,我也没那么着急想知道。”
他抬头看了看四周:“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吗?”
“这里……”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平静——这一幕在她脑海里已经预演了几十遍。
可当她真正出手的时候,却听见连绵不绝的哀鸣。这哀鸣来自于她的体内,来自于五脏六腑。
她颤抖着说出后半句:“……是我要和你告别的地方。”
五条悟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——一支光箭洞穿了他的心脏上方的位置。
“为什么……?”
“抱歉。”眼前的少女流下泪来,却只能说出两个字,“……抱歉。”
她转过身,向着悬崖跑去。
月亮已经彻底消失,天穹之下是完全的黑暗。
“百川千夜!!”五条悟产生巨大的恐惧,他不确定千夜到底要做什么,但他确定,如果自己不做些什么,将彻底失去她——
他无视洞穿胸口的光箭,想要追上她——
少女早有预料一般转身。
她的声音比无月的夜晚更凄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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