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夜没理会他的挑衅,一边继续给他冲水一边思考。
今天的行动实在是太仓促了。菅原氏是大家族,家主死亡非同小可,而且十有八九他们也能猜出是宿傩干的。那么接下来,无论是菅原氏内部为了争权夺利,还是为了荣誉,都要给家主报仇。
估计很快就会有人来追杀宿傩。对于千夜来说,她总不能来一个杀一个——其一是如非必要她不想杀人,其二她不想被当做是宿傩的守护者,那太奇怪了。
可是带着宿傩逃跑?又能去哪呢?
把宿傩丢下也不行。这家伙实打实的恶人,不能放任。
而且他竟然才十四岁!
按照巫女天元的说法,千夜想要回到千年之后,需要等待下一次的『影子月蚀』,也就是她来到千年之前的那个月相。
千夜不知道为什么叫『影子月蚀』,但她听明白了这个月相少则十几年,多则百年才会出现一次。
她越想越气,这些麻烦都是因为两面宿傩!于是用咒力卷成一个大大的水球,朝宿傩脑袋上砸去!
宿傩:“?”
他没有意识到巫女是在报复自己——比起在菅原氏受到的折磨,水球简直像是小孩子的玩具。
因此他把巫女的水球当做不耐烦的催促,将身体探入水中清理自己的伤口。
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强大巫女,像是个好人——宿傩这样想道。
他在水下露出尖利的牙齿。好人可就太好对付了——他会剖开她的心脏,扯出她的肠子,挖出她的眼珠,完完整整、一点不剩地全部吃掉。
千夜带着宿傩,无法再去往人类的村庄。
她本来想带着这个红毛四手怪回去找巫女天元,可是后来考虑带去也没有什么用,还会给神社带来追兵和麻烦。于是干脆按照原计划,往北方冰封之地的方向走。
好在第二天夜里,在森林里找到了一个破旧的神社。
这间神社看起来荒废很久了,只有两间屋子。小的那间屋顶完全坍塌,只剩下半个墙壁;大的那间屋顶漏了一半,里面的神像也完全坍塌。
至少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。否则,千夜完全想象不到在没有任何露营设备的情况下,在原始森林如何过夜。
宿傩一直被荆棘锁链控制着,胸口巫女的光箭也到现在没有收回。他很不喜欢这种被人压制的局面。
他得想办法先让巫女抽出光箭。
黑暗中,千夜掏出鹿王给她的蕨菜干饼嚼嚼嚼,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。
除此之外,分外安静。宿傩开口问:“……你不生火?”
千夜反问:“怎么生火?”
宿傩竟然一时分不清她是在嘲讽还是真心发出疑问。
就当她是在疑问好了,可是这个怎么会是一个问题?
宿傩的声音也干巴起来:“生火……就是,生火。”
这好像是在问一个人怎么剥鸡蛋壳一样。就是,嗯,剥开就行。
千夜理直气壮地说:“我不会。”
“我可以帮你生火。”宿傩立即说:“但我现在没法行动……不如你把光箭收回?一直用咒力维持你也很辛苦。”
“不辛苦。”千夜一眼看穿红毛四手怪的意图,收回目光,接着啃自己的干巴蕨菜饼:“命苦而已。”
『命苦』这个词给了宿傩灵感。
他长叹一口气,压低嗓音:“巫女大人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人吗?”
“不想。”千夜毫不犹豫地拒绝,她对恶人的心路历程不感兴趣。
宿傩:“……”
他坚持说下去,“菅原家主是我的亲生父亲,就是你见到我时,地上的那具尸体。我杀死他,是他罪有应得。”
短短一句话,包含了时间地点人物,以及隐情、反转、豪门恩怨、子弑父人伦惨剧等多个狗血要素。
千夜:“哦。”
都说了她不感兴趣。
她心里知道,宿傩的悲惨故事不一定是假的,但他的一肚子坏水一定是真的。
本来想直接让他闭嘴,转而想到,英国史上最伟大的白巫师阿不思?邓布利多说过『想要打败敌人,必须要先了解他的过去』。
两面宿傩甚至比伏地魔更穷凶极恶,毕竟伏地魔他不吃人。
所以千夜没有打断宿傩。闲着也是闲着,看看他能讲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过去。
宿傩确实没有说谎。
他从生下来就是个怪物……得到的也是怪物的待遇。
刚生下来时,侍从们都震惊不已,立即通报给菅原家主,他所谓的生父。
菅原家主不疾不徐地出现,眼中有厌恶,却没有震惊。他发出处死产妇的命令,像处死一只家畜。
多么可笑啊,那个女人还以为自己是凭借美貌和身段才有了大运道,成为菅原家主的姬妾。
六岁的时候,他第一次出现咒力波动,从此被关押在地牢。
月光从地牢气窗斜切而入时,宿傩数清了左手新增鞭痕。潮湿的稻草里钻出蜈蚣,啃咬着他脚踝溃烂的伤口。
侍卫扔进来的陶碗里蠕动着蛆虫。宿傩抓起正在啃食自己伤口的蜈蚣塞进嘴里,腥臭的汁液顺着嘴角流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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