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工坊的日子,如同那永不熄灭的炉火,炽热、锤炼、且单调重复。
林弈的生活变得极有规律:白日里,在墨磐老头子的吼叫声中,承受着千钧闸、铁砂瀑、荆棘轮等各种匪夷所思的器械打磨,背负无锋重剑进行着枯燥却至关重要的基础练习。
夜晚,则回到万象书屋,或是研读墨衡给予的《皇极经世书》残篇,感悟血脉深意。
或是打坐运转《灵息吐纳术》,调和白日锻体带来的气血躁动,滋养灵犀。
《皇极经世书》内容艰深晦涩,多是关于星辰运转、地脉流转与生灵气血之间玄妙联系的推演假设,并无具体修炼法门。
但其中一些论述,如“皇血者,承天受地,中和万炁,乃人道枢机”、“星辉映血,可涤污秽,可唤沉眠”等片段,却让林弈对自身血脉有了更深的理解。
那日益苏醒的中正平和之力,似乎与星辰有着某种隐秘联系。
在《灵息吐纳术》的引导下,于夜深人静、能隐约窥见天穹星辰之时,修炼效果尤佳。
而墨工坊的残酷锻体,效果亦是显着。林弈能清晰地感觉到,自己的皮膜愈发坚韧,肌肉纤维密度大增,骨骼更是莹润如玉,蕴含着惊人的力量。
体内那因为涅盘之战而略显虚浮的根基,被重新夯实,变得异常稳固。
经脉经过一次次撕裂与药浴修复,也拓宽坚韧了数倍,能够承载更为汹涌的力量奔流。
对力量的控制,更是步入化境。那柄无锋重剑在他手中,不再仅是笨重的铁块,渐渐变得如臂使指。
举重若轻,举轻若重,存乎一心。他甚至能操控重剑劈砍时带起的风压,精准地熄灭数丈外的烛火,而不损烛台分毫。
这种对力量极致的掌控,反馈到对血烙之力的运用上,更是得心应手。
如今他已能心念微动,便将其凝聚于指尖,化为一点灼热金芒,既可熔金炼铁,亦可收敛其狂暴,只留精纯炽意,用于炼化药材或是驱散阴邪。
这一日,林弈正背负重剑,于墨工坊院中练习“抖大杆”——一种锤炼发力技巧的法门,要求手持极长的沉重铁杆,抖动间令杆头划出特定轨迹,不能有丝毫偏差,极耗心力体力。
他已持续练习了三个时辰,汗出如浆,周身热气蒸腾,肌肉酸痛欲裂,但眼神依旧专注,每一次抖动都力求完美。
忽然,感到体内那早已盈满、却始终差着一丝未能圆满的元炁,猛地一震!仿佛堤坝终于蓄满了最后一点水量,达到了某个临界点!
周身三百六十五处大穴,以及无数细微窍穴,在这一刻齐齐嗡鸣、舒张!如同久旱的河床迎来了甘霖,疯狂汲取着外界天地间弥漫的元炁!
《灵息吐纳术》自行疯狂运转,引导着这汹涌而入的能量,按照某种玄妙的路线,冲刷着四肢百骸,滋养着五脏六腑,最终汇向眉心祖窍灵犀所在之处!
轰!
林弈只觉识海中一声轻响,仿佛某种屏障被打破!精神力量瞬间暴涨,感知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!
方圆数十丈内,尘埃飘落的轨迹、元炁流动的细微变化、甚至他人微弱的心跳呼吸声,都清晰地映入心湖!
他体内奔腾的力量,如同百川归海,终于彻底贯通一体,再无丝毫滞涩!
一种圆满自在、力随心动的感觉油然而生!
开窍境,圆满!
他下意识地停下动作,闭上双眼,静静体会着这脱胎换骨般的美妙感觉。周身元炁充盈鼓荡,皮肤下隐隐有宝光流转,气息悠长深远。
墨磐不知何时已来到附近,抱着双臂,看着周身气息浑然一体、圆满无漏的林弈,古铜色的脸上露出了罕见的笑容。
“好!好小子!区区数月,便能将‘开窍’练至圆满,贯通周身窍穴,炁满自溢!老子这墨工坊,总算又出了个像样的胚子!”
周围的弟子们也纷纷投来羡慕敬佩的目光。
开窍境圆满,意味着肉身基础打得无比牢固,灵犀与天地元炁的沟通达到现阶段最佳状态,有了真正迈向更高境界“明心境”的资格。
林弈睁开眼,眸中神光湛然,对着墨磐躬身一礼:“多谢老先生数月来的锤炼之恩。”
“少来这些虚的!”墨磐大手一挥,但嘴角的笑意却掩不住。
“开窍圆满只是开始,后面的‘明心’、‘洞玄’才是真正考验悟性和心性的难关。不过……以你小子这悟性和狠劲,老子看好你!”
他顿了顿,又道:“既然已开窍圆满,那‘千锤百炼’的第一阶段也算完成了。明日开始,进行第二阶段的‘五行淬体’。”
“五行淬体?”林弈疑惑。
“没错!”墨磐眼中闪过一丝让林弈觉得有些不妙的光芒,“金木水火土,五行轮转,淬炼的不仅是你的皮肉筋骨,更要深入五脏,锤炼你的脏腑器官!”
“不然空有一身蛮力,内里脆弱,遇上擅长隔山打牛、震荡内腑的高手,一巴掌就能把你拍成重伤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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