兰芷宫内,熏香袅袅,却难以掩盖那股源自病榻的、若有若无的阴寒之气。珠帘轻响,方才引路的太监躬身退出,对江流低声道:“江大夫,请吧,陛下与娘娘就在外间。”
江流微微颔首,整了整衣袍,迈步走入内室。只见装饰华美却不失雅致的房间内,南越皇帝——一位年约四旬、面容威严却难掩憔悴的中年男子,与一位凤冠霞帔、泪眼婆娑的美妇(想必是皇后)正坐在不远处的软榻上,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,带着审视、期盼与深深的忧虑。两侧侍立着宫女太监,屏息凝神,气氛凝重。
“草民江流,叩见陛下、娘娘。”江流依礼参拜,举止不卑不亢。
“平身。”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与沙哑,“皇榜所述病情,你可看清?若有把握,便上前诊治。若无法,此刻言明,朕恕你无罪。”话语虽宽宏,但那无形的帝王威压,却如巨石般笼罩下来。
“草民必当竭尽全力。”江流起身,目光转向那架被重重纱幔遮掩的凤榻。
宫女轻轻掀开纱幔一角,露出榻上之人。那是一位年方二八的少女,容颜本该绝丽,此刻却面色灰败,双目紧闭,唇无血色。露在锦被外的手腕与脖颈处,果然可见片片诡异的青灰色斑痕,如同冻结的淤青,散发着肉眼几乎不可见、但江流能清晰感知到的刺骨寒意。她气息微弱,仿佛风中残烛,却又在某一刻,身体会不受控制地轻微抽搐,眉头紧锁,口中溢出几句模糊不清、音节古怪的呓语。
江流心中一凛。这症状,比皇榜描述更为直观,也更为凶险。那寒意,并非普通的体寒,而是一种侵蚀生机、冻结灵魂的力量!
“请容草民为公主请脉。”江流上前,在宫女放置的绣墩上坐下。他没有立刻伸手,而是先运转【心垣】,确保自身意识不受那阴寒气息影响,同时将【微澜】感知提升到极致。
当他伸出食指与中指,轻轻搭在公主那冰冷得不像活人的手腕上时,接触的瞬间,一股极其阴寒、带着强烈排斥与侵蚀意味的能量,如同毒蛇般,顺着他的指尖(模拟)试图钻入!
江流不动声色,体内玄冰幽焰微微流转,一股更加精纯、内蕴“冰燃”真意的寒意自主反击,将那入侵的阴寒之力悄然化解、吸收。同时,他那一丝蕴含探查意念的精神力,已如同最细微的探针,顺着接触点,小心翼翼地探入公主的经脉。
这一探,更是让他心头巨震!
公主的体内,仿佛成了一个冰与火交织的混乱战场!大部分经脉都被一种诡异的青灰色阴寒能量所堵塞、侵蚀,气血运行近乎停滞,生机被不断吞噬。这正是她畏寒、体表出现斑痕、脉象微弱如烛的根源。
然而,在其心脉与识海(眉心祖窍)深处,却有一股极其微弱、却异常精纯的本命元火在死死守护,与那入侵的阴寒能量进行着殊死搏斗!这股本命元火品质极高,隐隐带着一丝凤鸣般的清越之意,显然是皇室血脉独有的天赋,也正是这股火苗,吊住了公主的最后一线生机。但此刻,这火苗也已摇曳不定,范围被压缩得极小。
更让江流震惊的是,在那识海深处,青灰色能量最为浓郁之处,他“看”到了一幅模糊的景象——一片破碎的、燃烧着幽暗火焰的陌生星空,以及一个若有若无、充满了怨毒与冰冷的异界意念碎片!公主那诡异的呓语,正是这碎片无意识散发的精神波动!
“这不是病!”江流瞬间明悟,“这是异种能量侵蚀,更伴有界外邪念污染!那青灰色能量,并非此界之物,它在吞噬公主生机的同时,也在试图同化她的魂魄!”
难怪太医院药石无功,这已非寻常医学范畴。也难怪宫中修士感到棘手,这涉及界外之力与灵魂污染,极为凶险,稍有不慎,不仅救不了人,施救者自身也可能被那邪念污染。
“如何?”皇帝见他久久不语,面色凝重,忍不住出声询问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江流收回手指,深吸一口气,沉声道:“回陛下,公主之疾,非同寻常。并非普通病症,乃是身中一种极其阴寒歹毒的异种能量,此能量不仅侵蚀肉身生机,更已侵入识海,污染神魂。寻常药石,乃至普通灵力,非但无效,反而可能成为其养料,加剧病情。”
此言一出,皇帝与皇后脸色瞬间煞白!他们虽从修士口中听过类似判断,但从一个“凡人”大夫口中如此清晰、笃定地说出,更添几分绝望。
“异种能量?污染神魂?”皇后几乎晕厥,颤声道,“那……那可有救?”
“草民需再确认一二,或有方法一试,但风险极大。”江流没有把话说满。他需要进一步验证自己的猜想,并找到那异种能量的核心所在。
他请求皇帝屏退左右,只留两名心腹太监在一旁伺候。随后,他取出银针。这一次,他并非用来针灸,而是以之为媒介,将一丝更加凝练的精神力,混合着玄冰幽焰的探查之力,小心翼翼地刺向公主眉心祖窍附近的一处穴位——那里是异种能量与邪念最为活跃的区域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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