铁壁关,如其名,是一座依山而建的雄关,灰黑色的城墙高达十余丈,宛如一道冰冷的铁铸壁垒,扼守着南越北境的咽喉。然而此刻,这座千年雄关却笼罩在浓重的血与火的气息之中。
江流在距离关城数里外的一处山林中显出身形,收敛了所有气息。即便相隔如此之远,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、血腥味以及一种若有若无的甜腻腥气,依旧扑面而来,令人作呕。
关墙之上,原本飘扬的南越旗帜残破不堪,布满了焦黑的破洞和暗沉的血迹。城墙表面更是触目惊心,大片大片的墙体呈现出不正常的灰败色,仿佛被什么腐蚀过,坑坑洼洼;还有许多地方残留着烈焰焚烧后的漆黑痕迹,以及密密麻麻、深可见骨的刀劈斧凿和箭矢撞击的凹坑。
关墙之下,景象更是惨烈。护城河早已被尸体和残破的攻城器械填塞,河水浑浊不堪,泛着诡异的暗红色。无数双方士兵的尸体层层叠叠,堆积如山,残肢断臂随处可见,引来大群食腐的乌鸦在空中盘旋,发出刺耳的聒噪。一些尸体呈现出青黑色,肿胀变形,显然是中了剧毒;另一些则如同被抽干了水分,变成了干瘪的皮囊,死状极其诡异。
空气中,除了血腥和焦臭,还混杂着一种法术残留的暴戾能量波动,以及……一种让江流体内阴火水滴微微躁动的、阴冷邪异的气息。
战争,这就是战争。远比江流想象中更加残酷和直接。
他没有直接前往关门,而是如同鬼魅般沿着山林边缘移动,借助【微澜】之力感知着战场遗留的信息碎片。恐惧、绝望、愤怒、疯狂的杀意……无数负面情绪如同实质般萦绕在这片土地上。
很快,他捕捉到了关内相对集中的生命气息和一股凝重压抑的军阵煞气。他身形一晃,化作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水汽涟漪,悄无声息地越过高耸的关墙,进入了铁壁关内部。
关内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。到处都是临时搭建的军帐,伤兵营区占据了大片空地,痛苦的呻吟和压抑的哭泣声不绝于耳。军士们脸上写满了疲惫、恐惧以及一种近乎麻木的绝望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金疮药味和腐肉的味道。
江流直接朝着中军帅帐的方向而去。帅帐周围守卫森严,但无人能察觉他的潜入。
帅帐内,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。一名身披染血铠甲、满脸虬髯的中年将领正一拳砸在沙盘边缘,双目赤红,低吼道:“……又折了三个百人队!连敌人的边都没摸到,就全死在了那见鬼的毒瘴里!尸骨无存!这仗还怎么打?!”
他便是铁壁关守将,镇北将军张魁。
旁边一名文官模样的幕僚脸色苍白,颤声道:“将军,青岚宗的仙师……还没有消息吗?”
“消息?有个屁的消息!”张魁怒骂,“求援的符信发出去十几道,泥牛入海!那群高高在上的仙师,根本就没把我们凡人的命当回事!”
“报——!”一名传令兵连滚爬爬地冲进帅帐,声音带着哭腔,“将军!不好了!燕军又在关前驱赶百姓!足有数百人,都是我们之前被掳走的边民!”
帐内众人脸色骤变。
张魁猛地冲到帐外,江流也悄然跟上,隐在角落阴影中望去。
只见关墙之外,数百名衣衫褴褛、面黄肌瘦的南越百姓被燕军士兵用长矛驱赶着,哭喊着向铁壁关走来。而在这些百姓后方,赫然立着几名身穿暗红色长袍、气息阴冷的身影。他们周身环绕着淡淡的血色雾气,眼神漠然,仿佛在看一群蝼蚁。
“是燕国的上师!”有士兵惊恐地低呼。
其中一名红袍上师上前一步,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关墙:“关上南越守军听着!限尔等一炷香内开城投降,否则,便让尔等亲眼目睹,这些蝼蚁是如何化为我等血神丹的资粮!”
话音未落,他手中掐动一个诡异的法诀,口中念念有词。
刹那间,那数百名百姓脚下的大地突然渗出粘稠的、暗红色的液体,如同活物般缠绕上他们的身体。
“啊——!”
“救命!”
“好痛!骨头……骨头要化了!”
凄厉到非人的惨叫声瞬间爆发!那些被暗红色液体沾染的百姓,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、萎缩,他们的血肉、精气仿佛被那液体疯狂吞噬,皮肤失去光泽,眼珠凸出,最终在极度的痛苦中化为一具具包裹在破布里的干尸!
而那一股股被抽取出来的生命精血与魂魄能量,则化作一道道殷红的血线,被那几名红袍上师贪婪地吸入鼻中,他们脸上露出了陶醉而残忍的神情。其中一名上师甚至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。
整个铁壁关,死一般的寂静。
关墙上的南越守军,无论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还是新兵蛋子,全都面无人色,浑身冰凉,一些人不堪刺激,弯腰剧烈呕吐起来,更有甚者,握兵器的手都在剧烈颤抖,几乎要握持不住。
残忍!太残忍了!这根本不是战争,这是屠杀!是邪魔的行径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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