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望着李逋的侧脸，那是种痛苦与快意交织，两种极端的情绪在一张脸上扭曲、融合，形成的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复杂表情。
她张张嘴，想要劝阻，可话到嘴边却哽住了。
“你…怎么了？”
李逋转过头来，神情收敛：“这些人，不值得同情。他们手上沾的血，远比我们看到的要多得多。”
孙洛川从李逋的语气和神情中，她能感觉到，他内心深处藏着某种沉重的过去。那种痛苦，绝非凭空而来，而是感同身受。
等经过“采枝坊”的门前，洛川没敢再看。
李逋一脚踢开铁门，屋内的破草席上躺满了苦主——大多是孩子和女人，他们的手脚被齐根砍断，伤口处裹着脏污的布条，血迹早已干涸发黑。这些人的眼神空洞，仿佛已经失去对疼痛的感知，甚至对未来的希望。
他们静静地躺着，像一具具没有灵魂的躯壳，等待着伤口愈合，等待着被所谓的“恩主”挑中，上街乞讨，成为牟利的工具。
一个躺在草席上的孩子微微抬起头，看向李逋。
李逋蹲下身，手指轻轻抚过那孩子的额头，动作温柔得仿佛在对待易碎的珍宝。
孩子的眼神懵懂而无助，恐惧和希望在闪烁。
李逋的声音低沉而轻柔：“乖，闭上眼，一切很快就结束了。”
孩子的眼皮缓缓合上，神色渐渐安详。
李逋放出菌丝，悄无声息地蔓延，覆盖在孩子的身体。睚眦剑的剑尖轻点在菌丝上，剑身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。
几乎是在同一时刻，房间里的其他人也被菌丝缠绕，他们的身体迅速腐朽，仿佛时间加速流逝。转眼间，血肉化为尘埃，骨骼碎成粉末，房间内只剩下几堆灰白的土，散落在破旧的草席上。
孙洛川站在门口，手指紧紧扶住门框，努力使自己站稳。
李逋缓缓收回菌丝，神情冷漠：“在绝望与痛苦的无尽深渊里，或许死亡也是一种慈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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