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狂的玄铁战靴碾过最后一丛蚀骨荆棘,伴随着令人牙酸的碎裂声,那些暗紫色的毒刺在他脚下化作齑粉。前方雾气突然散开,药王谷的翡翠结界在暮色中流转着水纹般的光晕——那抹久违的碧色让楚狂喉结滚动,背上的白芷似乎也轻轻颤动了一下。
少女的身体比记忆里轻了太多,仿佛只剩下一具空壳。她垂落的发丝随着楚狂的步伐轻轻摇晃,偶尔扫过他颈侧尚未愈合的剑伤。唯有贴在他脊背上的纤细手腕还保留着些许温度,那微弱的脉搏像风中残烛,每隔许久才轻轻跳动一次,却成了支撑楚狂穿越死灵荒漠的唯一信念。
阿箬拖着断剑跟在三步之后,染血的布条将三块魔剑碎片牢牢捆在掌心。这孩子明明右腿被毒藤腐蚀得可见白骨,却固执地不肯让楚狂搀扶。她每一步都踏得极重,沙地上绽开的血脚印里,偶尔闪过魔剑碎片的幽光——那是她用本命精血在温养这些凶器。
结界前的石碑突然亮起铭文,楚狂抬手抹去脸上凝结的血痂。他背上白芷的指尖在这时突然抽搐,像濒死的蝶试图最后一次振翅。
“停下。”
枯死的铁杉树上突然飘落一片红叶,叶红绫的声音裹着血腥气从树冠阴影里坠下来。她斜倚在虬结的树枝间,金丝面具右侧裂开一道细缝,暗红的血线正沿着鎏金纹路蜿蜒而下,在下颌凝成血珠。
剑宗的人来得比预期快。她咬碎口中血沫,手腕翻转间,那卷泛着青光的密卷哗啦一声展开。无数蝇头小楷从纸面浮起,在空中交织成半透明的光幕——上面清晰显现出谷外地势,三百六十道剑痕组成的天罗杀阵正在地图上流转,每道剑痕末端都缀着凌霄剑宗特有的霜纹。
光幕突然剧烈震荡,映照出阵眼处那个雪白的身影。凌霄子端坐虚空,膝上横着的古剑正在鞘中嗡鸣。他似有所感,竟突然抬头,隔着光幕与楚狂视线相撞——刹那间,整片光幕凝结出细密的冰晶!
光幕影像中,三千把灵剑悬浮成圆环状剑阵,中央的凌霄子手持与楚狂骨刃同源的“天罚剑”。更令人心惊的是剑阵边缘的囚笼——白芷的肉身被星辰锁链禁锢,天机阁使者正将一根银针刺入她的眉心!
叶红绫染血的指尖猛地合拢剑宗密卷,羊皮卷轴发出的脆响。卷轴合拢的刹那,光幕中最后闪现的画面令人毛骨悚然——白芷被囚禁在玄冰柱内,七根透骨钉贯穿要穴,每根钉尾都连着抽取灵韵的血色丝线。那些本该流淌器灵本源的经脉,此刻只剩下干涸的青色痕迹。
天机阁用九幽抽魂术......叶红绫的金丝面具彻底碎裂,露出左颊那道新鲜的剑伤,取走了她的青莲器骨。她突然掐诀,密卷燃起青色火焰,烧出阁主冰冷的声音:交出心枢剑碎片,否则明日朝阳升起时......
火焰突然扭曲成白芷的虚影,少女心口处赫然插着半截天罚剑尖!
“我知道条件。”楚狂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她,他的声音平静而冷漠,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能够引起他的波澜。然而,就在他说话的瞬间,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从他的胸口喷涌而出,那是修罗心核的跳动!
这股力量如同汹涌的波涛一般,猛烈地冲击着他的身体,使得他胸前的衣料都不禁簌簌作响。那声音虽然轻微,但在这寂静的氛围中却显得格外清晰,仿佛是修罗心核在向世人宣告着它的存在和力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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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箬突然惊叫。楚狂低头,发现自己的左手正在透明化——过度使用王血之力的代价开始了。心脏处的修罗心核浮现裂痕,每一次搏动都带出黑血。
“你撑不到闯阵的时候。”叶红绫扔来一瓶药王谷的“青灵髓”,“喝下去能暂缓肉身崩解……但会加速战魂暴走。”
楚狂捏碎玉瓶,药液在掌心化作青烟钻入皮肤。血管顿时泛起妖异的绿光,而心核的裂痕被强行粘合。他看向叶红绫:“为什么帮我们?”
女子沉默地掀开袖口,露出手臂内侧的修罗族烙印——与楚狂心核上的纹路一模一样。
“三十年前,青莲医仙救过两个婴儿。”她的声音很轻,仿佛怕惊醒了沉睡的往事,“一个交给我师父,另一个……”她的话语戛然而止,似乎有些难以启齿。
天际突然炸开雷霆般的轰鸣,云层被某种庞然大物粗暴撕裂。青铜铸造的天机阁飞舟碾碎流云,巨大的阴影如死神斗篷般笼罩而下。飞舟底部密密麻麻的窥天镜同时转动,冰冷的镜面将三人身影分割成无数碎片。
舱门处玄铁锁链哗啦作响,阁主的黑袍在罡风中猎猎翻涌。他手中那柄天罚剑正在苏醒,剑脊上嵌着的七颗星髓逐一亮起,每亮一颗,剑锋就延长三寸。当最后一颗星髓迸发蓝光时,暴涨的剑芒已如擎天巨柱,径直刺向囚禁白芷的玄冰牢笼!
咔嚓——
牢笼表面瞬间爬满蛛网般的裂痕,那些被剑气激发的裂痕里,竟渗出与白芷手腕上同样的青金色血丝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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