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浓稠的墨汁般倾泻而下,将剑宗外围的群山浸染成一片模糊的剪影。那些嶙峋的山峰在血月映照下,如同无数柄倒插的巨剑,锋刃上还滴落着未干的血珠。
一层诡异的血色薄雾从山谷深处渗出,像活物般缠绕着山体缓缓爬升。雾气所过之处,岩壁上的苔藓瞬间枯死,化作灰白的粉末簌簌落下。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,每当山风掠过,雾中就会传出细碎的呜咽声——仿佛那些被剑宗斩杀的亡魂,正被永久禁锢在这片血色屏障之中。
偶尔有闪电劈落,刹那间照亮雾中若隐若现的身影:他们保持着生前最后一刻的姿势,有的举手格挡,有的跪地求饶,每一个剪影的胸口都插着半截折断的剑刃......
楚狂半跪在一棵枯死的古树上,右臂的修罗鳞甲已经蔓延至脖颈,赤金色的心脏在胸腔内缓慢跳动,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。弑神剑的反噬比想象中更严重——那些黑色丝线已经渗入他的经脉,如同活物般啃噬着他的血肉。
月姬蹲伏在他身旁,指尖轻轻划过树皮,留下一道几乎不可见的修罗族密文。片刻后,远处传来三声夜枭啼鸣——这是叶红绫约定的信号。
“她来了。”月姬低声道。
树下的阴影里,一道纤细的身影无声浮现。叶红绫的斗篷上沾满血迹,左臂不自然地垂着,显然受了重伤。但她的眼神依旧锐利如剑,死死盯着楚狂胸口那道尚未愈合的贯穿伤。
“你比我想象的还能撑。”她冷笑一声,抛来一枚血色玉简,“凌霄子的计划全在这里面……包括你母亲是怎么死的。”
当楚狂染血的手指触及玉简的刹那,那枚看似普通的血色玉简突然迸发出令人窒息的猩红光芒。
刺目的血光如同活物般顺着他的指缝攀爬而上,瞬间在皮肤表面蚀刻出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。那些符文每亮起一个,楚狂脑海中就炸开一段记忆碎片——
王妃染血的指尖划过婴儿眉心...十二魔剑刺穿天穹的瞬间...初代修罗王在祭坛上自剜心脏...
玉简在血光中融化变形,最终化作一滴悬浮的赤金色血珠。血珠内部,隐约可见微缩版的十二魔剑正在组成某个古老的阵图。而更可怕的是,楚狂体内的修罗血脉正不受控制地沸腾起来,仿佛在呼应这份来自二十年前的...
弑神传承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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玉简中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流,以摧枯拉朽之势冲进楚狂的识海。那些画面太过汹涌,甚至在他的视网膜上投射出实体幻象——
猩红的月光笼罩着记忆中的修罗族圣地,那不是普通的月色,而是浸透了族人鲜血的赤月灾变之夜。天穹如同被利爪撕开一道伤口,十二颗妖星排成锁链状的凶兆。
祭坛四周的火把全部呈现出诡异的青白色,火焰静止不动,仿佛时间在此凝固。而最中央的陨星祭台上,初代修罗王的雕像正在龟裂,碎石簌簌落下露出里面真正的——
一具被十二柄魔剑贯穿的鲜活躯体! 楚狂突然剧烈颤抖起来,因为他看清了那个被钉在雕像中的人影,那张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脸......
一位白衣女子站在祭坛中央,怀中抱着婴儿。她的面容与楚狂有七分相似,眉心却有一道与白芷相同的赤金莲纹。祭坛四周,十二柄魔剑悬浮半空,剑尖全部指向她怀中的孩子。
“以我血脉为引,封天魔于九幽……”女子轻声吟诵,婴儿突然啼哭起来,胸口浮现出与楚狂一模一样的赤金心脏纹路。
记忆的画面突然如镜面般破碎重组——
漆黑的夜幕被一道刺目的剑光生生劈开,裂缝中涌出粘稠的金色雾霭。凌霄子踏着天道雷纹从天而降,手中天罚剑每一次震颤都引发空间扭曲。他脚下绽放的金莲虚影,每一片花瓣都是由细小的剑气凝聚而成。
更可怕的是——
他身后悬浮着十二道模糊的身影,每个人都手持一柄魔剑仿品。那些剑尖全部指向祭坛中央的婴儿,剑身上的封印符文正一个接一个熄灭......
修罗王妃,凌霄子的声音带着三重回响,仿佛三个时空的他同时在说话,这个孽种本就不该出生! 天罚剑抬起的瞬间,整片赤月都被剑光映成了惨白色......
“修罗王妃,交出那个孩子!”他的声音冰冷无情,“修罗王已死,你们这一脉不该存世!”
女子抬眸一笑,突然将婴儿抛向祭坛下的暗河:“我的孩子……会活着回来。”
最后一幕,是天罚剑贯穿她胸膛的瞬间。她化作漫天赤金光点,而这些光点全部涌入婴儿体内……
楚狂猛然惊醒,发现自己的修罗瞳不受控制地流下血泪。
“你母亲是最后一任修罗王妃。”叶红绫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,“她用净魂莲的本源之力封印了你体内的‘天魔之种’,而凌霄子……一直在找这颗‘种子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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叶红绫从怀中掏出一卷焦黑的竹简,上面用金漆写着《万剑归宗·天道卷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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