甚至一些平日里韬光养晦、几乎不与外界往来的隐匿世家,也被这巨大的诱惑所惊动。他们虽然谨慎,没有立刻派遣大队人马,却也派出了最精干的暗探,如同幽灵般潜伏在荒原更外围的区域,冷静地观察着局势的变化,收集着各方情报,伺机而动。
荒原,这片刚刚经历浩劫、埋葬了无数强者、本该被敬畏和遗忘的死寂之地,在楚狂与白芷“消散”仅仅一月之后,便再次成为了整个中州修真界瞩目的风暴眼。
只是这一次,风暴的核心,不再是毁天灭地的力量碰撞与道义之争,而是人性中最原始、最赤裸的贪婪与争夺。无形的硝烟,已然在这片焦土的上空弥漫开来。
新生灵体手持那柄布满裂纹的赤金短剑,在无边无际的荒原中,已漫无目的地行走了数日。
时间对她而言,失去了固有的刻度。日出月落,灰蒙蒙的天光交替,无法在她空寂的心湖中留下任何痕迹。她不知疲倦,这具由纯净魂力与净魂莲本源塑造的躯壳,似乎完全脱离了凡俗生命的桎梏,无需饮食,不眠不休。驱动她前行的,并非明确的目标,而是一种深植于本能深处的、模糊的牵引。她只是朝着一个固定的方向,迈动着赤足,一步,又一步,如同一个上了发条的人偶,精准而恒定。
那双玉足踏在焦黑、冰冷、布满尖锐碎石与诡异能量残留的地面上,却未曾留下任何伤口,只留下浅浅的、几乎微不可见的足印。然而,这死寂荒原的风从未停歇,卷挟着灰色的劫灰与沙砾,不过片刻,便将那浅浅的印记温柔而残酷地拂平,抹去一切她曾经过的证明。她的存在,仿佛与这片荒原一样,趋向于永恒的“无”。
她的眼神,依旧是那片令人不安的空灵。没有对前路的迷茫,没有对过往的追忆,没有对自身处境的思考,甚至没有对周遭极致死寂环境的本能排斥或适应。手中的赤金短剑,是她与这个陌生、破碎的世界之间,唯一切实的、有形的联系。剑身内部传来的、与她那同源气息产生的微弱共鸣,如同黑暗中唯一稳定的心跳,是她庞大而空无的感知世界里,唯一的“常数”,维系着她不至于彻底迷失在这片虚无之中。
周围是永恒不变的荒凉与死寂。扭曲的空间裂痕如同丑陋的疤痕,镶嵌在虚空中,偶尔吞吐出混乱不堪、色彩诡异的能量流光,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撕裂声。破碎的山石呈现出各种怪诞的形态,有的像垂死巨兽探向天空的利爪,有的像被无形巨力拧成麻花的躯干,无声地诉说着那场浩劫的惨烈。空气中弥漫的浓郁毁灭气息,混杂着未散的神力余波与修罗煞气,足以让寻常筑基修士心神摇曳、真元滞涩,甚至金丹修士在此久留,也会感到道心受压,灵台蒙尘。
然而,这一切对于新生灵体而言,却如同不存在一般。她行走在其间,步伐未曾有丝毫迟疑或紊乱,姿态依旧轻盈空灵。那足以侵蚀心智的毁灭意志,那能撕裂肉身的混乱能量乱流,在靠近她周身尺许范围时,便如同遇到了无形的屏障,或是被那纯净的空灵气息自然化解。她就像行走在自家后花园般从容,对周遭足以致命的险恶环境,视若无睹,或者说,根本未曾“看见”。
这一日,她行至一片相对开阔平坦的区域。这里的地势明显凹陷,形成一个巨大的碗状盆地,依稀可以看出是某种极致力量轰击留下的冲击坑。坑底覆盖着厚厚一层如同积雪般的劫灰,比荒原其他地方更加深沉,踩上去软绵绵的,几乎淹没了她的脚踝。四周散落着一些巨大、焦黑的金属碎片,依稀能辨认出曾是某种大型法器或建筑结构的组成部分,如今都成了无用的残骸,半掩在灰烬之中。
突然,她停下了脚步。
这个停顿毫无征兆,并非因为她那空无的感知捕捉到了什么潜在的危险——事实上,外界的恶意几乎无法触动她内在的“弦”。停下,是因为她手中那柄一直沉寂、只维持着最低限度共鸣的赤金短剑,毫无预警地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、却异常清晰的、带着明确警示意味的颤鸣!
“嗡——”
剑鸣微弱,却直透灵魂。与此同时,布满裂纹的暗金色剑身,也产生了肉眼可见的、高频率的细微震颤。剑身内部,那片混沌禁锢的空间里,楚狂那缕大部分时间都陷入沉寂、以此保存最后一点本源不灭的残魂,仿佛被外界某种特定的、带着敌意与贪婪的气息强烈刺激,骤然产生了剧烈的波动。一股混合着愤怒、焦急、以及一丝无力感的情绪,透过剑身,传递到了与她接触的掌心。
几乎就在这声剑鸣响起的同一瞬间——
侧前方,几块如同房屋般大小、勉强矗立的焦黑巨岩之后,阴影一阵扭曲!
后方,一片因空间不稳定而持续缓慢蠕动、光线折射怪异的扭曲阴影地带,如同水波般荡漾!
六道身影,如同鬼魅,悄无声息地闪现而出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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