桑坤将军的话像冰冷的铁链,锁住了河畔潮湿的空气。数十支枪口在探照灯的光柱下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,精准地锁定在占东、唐孝天和蒲海身上。背后是开始蔓延的山火,映得天际一片橘红,热浪裹挟着烟尘隐隐传来;前方是武装到牙齿的私人军队,退路已绝。
占东的脚踝剧痛阵阵,几乎让他难以站立,但他依旧将身体挺得笔直,将唐孝天隐隐护在侧后方。他的大脑在飞速计算,寻找着任何一丝理论上存在的生机,但面对绝对的火力优势和严阵以待的军队,任何战术都显得苍白无力。蒲海浑身肌肉紧绷,像一头陷入绝境的豹子,眼神扫视着对方阵型的薄弱点,但得出的结论同样令人绝望——突围的概率,无限接近于零。
唐孝天内心独白: 结束了吗?就这样结束在异国他乡的河边,像无人知晓的野草?不!爷爷的线索,青铜环的秘密,东哥和蒲海叔拼尽全力的保护……不能就这么放弃!那个梦……梦里没有这一幕,说明现实仍有变数!变数在哪里?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一阵突兀却沉稳的汽车引擎声从桑坤将军部队的后方传来。灯光由远及近,不是军车的制式大灯,而是民用车辆的柔和光晕。一辆黑色的、看似普通的丰田越野车,无视这剑拔弩张的场面,径直穿过了士兵们略显犹豫让开的通道,停在了桑坤将军的座驾旁。
车门打开,先下来两名穿着黑色西装、气息精悍的保镖,随后,一个穿着灰色中式立领外套、手持一串紫檀木手串的中年男人不慌不忙地走了下来。正是安澜商贸公司的会长,陈子安。
他的出现,让原本一边倒的局势,瞬间注入了一丝难以预测的变数。
桑坤将军眉头微皱,显然对陈子安的到来有些意外,但脸上那猫捉老鼠的笑容并未完全消失:“陈会长?这么晚了,什么风把你吹到这荒郊野岭来了?”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。
陈子安脸上挂着生意人惯有的和煦笑容,先是看了一眼被困的占东三人,目光在唐孝天脸上停留了一瞬,微微颔首,算是打过招呼,然后才转向桑坤:“将军,动静闹得这么大,我想不知道都难啊。”他踱步上前,与桑坤并肩而立,看着河对岸开始蔓延的火光,“我这几个小老乡,不懂规矩,给将军添麻烦了。我代他们,向将军赔个不是。”
他的话听起来客气,但姿态却是不卑不亢。
桑坤将军冷哼一声:“陈会长,不是我不给你面子。这几个人,闯我的博物馆,伤我的人,还拿走了属于我的东西。这事,恐怕不是一句‘赔不是’就能揭过去的吧?”他特意强调了“属于我的东西”,目光锐利地扫向唐孝天。
陈子安呵呵一笑,盘着手串:“将军,明人不说暗话。那‘东西’的来历,你我都心知肚明。它真的‘属于’你吗?或者说,它真的‘属于’任何人吗?”他话锋一转,声音压低了些,却带着更强的穿透力,“况且,将军最近和陶教授合作的‘勘探项目’,在仰光那边,好像也不是所有人都乐见其成吧?为了两个来历不明的铜环,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,甚至引来不必要的关注……值得吗?”
桑坤将军的脸色微微变了变。陈子安的话,戳中了他的一些顾虑。他在缅北虽然势力不小,但并非没有对手,与陶世荣的合作也涉及一些敏感领域,确实不宜过度张扬。
“陈会长这是在威胁我?”桑坤眼神阴鸷。
“不敢,只是陈述利害。”陈子安笑容不变,“将军是做大事的人,何必跟几个小辈一般见识?他们拿走的,或许只是‘钥匙’,而真正的‘门’在哪里,怎么开,恐怕将军和陶教授也还没完全搞清楚吧?逼得太紧,万一钥匙毁了,或者带着秘密永远沉入这萨尔温江,那岂不是鸡飞蛋打?”
他顿了顿,抛出了一个更具诱惑力的提议:“不如这样,人,让我带走。东西,暂时也由他们保管。但我以商会的信誉担保,一旦找到‘门’的线索,或者需要‘钥匙’的时候,我们双方,可以坐下来谈。总好过现在撕破脸,让第三方,比如……那位中国的张老板,或者别的什么势力,看了笑话,甚至趁虚而入,将军觉得呢?”
占东内心独白: 陈会长这是在刀尖上跳舞!他在利用桑坤的贪婪和多疑,为我们争取生机!他提到仰光那边的阻力,是在暗示桑坤并非一手遮天。而将张云东和“第三方”点出来,是在制造更大的不确定性,让桑坤不敢轻易下死手。
桑坤将军沉默了,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吉普车的引擎盖。陈子安的话确实说动了他。强留下这几个人和铜环,固然解气,但后续麻烦不少,尤其是可能得罪陈子安背后盘根错节的华人商会网络,以及引来其他势力的觊觎。而放他们走,看似让步,却等于将寻找“门”的苦活累活交给了对方,自己依然掌握着信息和地盘优势,到时候再摘桃子也不迟。关键是,陶世荣那边关于“血脉”和“激发”的说法,让他对强行夺取铜环的效果存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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