雷鸣般的掌声与喝彩声,如同潮水般冲刷着白溪书院前的广场,经久不息。
化名林青的林青阳立于高台之上,沐浴在无数道或惊叹、或赞赏、或探究的目光之中,心中却是一片奇异的宁静。方才创作时那种与天地共鸣、情感奔涌的状态渐渐平复,体内那缕温热的气流也缓缓归于丹田,只余下一种酣畅淋漓的疲惫与满足。他微微躬身,向众人致意,姿态依旧从容。
高台中央,白松老先生缓缓起身,他并未立刻说话,只是用那双温润而深邃的眼睛,再次仔细地打量了林青阳一番,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。良久,他才抬手虚按,广场上的喧哗声渐渐平息下来。
“诸位,”白松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遍全场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,“今夜文会,佳作频出,实乃我白溪文坛之幸。然,‘林青’公子此阙《水调歌头》,立意高远,情真意切,达观超脱,文采与哲思并茂,已臻化境。老朽以为,此文会魁首,非林青公子莫属。诸位以为如何?”
台下稍一沉寂,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附和之声。
“实至名归!”
“当之无愧!”
“恭喜林公子!”
白松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,转向林青阳:“林公子,恭喜。”他从身旁随从捧着的锦盒中,取出一物。
那一刻,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此。只见那是一块约莫婴儿拳头大小、形状不甚规则的玉石,通体呈现一种温润的乳白色,表面仿佛笼罩着一层朦胧的莹光。更奇特的是,即便相隔一段距离,也能隐隐感觉到一股令人舒适的、温和的气息自玉石上散发出来,与周遭中秋夜的些微凉意形成鲜明对比。
“此乃老夫早年所得的一块‘温玉’,”白松将玉石托在掌心,向众人展示,声音平和,“佩戴在身,有安神定惊,驱寒温脉之效,于武者温养气血,于文人凝神静思,皆有小益。今日赠予林公子,望此玉能伴才子,文思泉涌,身体康健。”
他亲手将温玉递到林青阳面前。
林青阳心中激动,却不忘礼数,双手恭敬接过,深深一揖:“晚辈林青,多谢白老先生厚赐!定不负老先生期望。”玉石入手,一股温和暖意瞬间顺着手臂蔓延开来,让他因方才心神耗费而略感疲惫的身体为之一振,果然非同凡品!他小心地将温玉收入怀中。
台下再次响起恭贺的掌声。林青阳在无数艳羡、敬佩的目光中,缓步走下高台。他能感觉到,经过今夜,他这“林青”之名,恐怕要在白溪城彻底传开了。
他径直走向角落里的沈孤雁。沈孤雁依旧站在那里,神色清冷,仿佛周遭的喧嚣与她无关。但林青阳却敏锐地捕捉到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、如释重负般的轻松,以及一丝为他感到高兴的笑意。
“雁姐,幸不辱命。”林青阳走到她身边,低声说道,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。
“嗯。”沈孤雁微微颔首,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一瞬,确认他无恙,便道,“此地人多眼杂,不宜久留,我们走吧。”
林青阳也正有此意。成为焦点固然风光,却也意味着更多的审视,他这化名身份,经不起推敲。两人便趁着众人还在热议那首《水调歌头》,悄然向广场外围退去。
然而,就在他们即将融入人群阴影时,一个轻柔而礼貌的声音在一旁响起:
“林公子,请留步。”
林青阳脚步一顿,与沈孤雁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,循声望去。
只见说话之人,正是方才在二楼雅间,身着淡雅苏绣月华裙、面覆轻纱的少女。此刻她已独自一人走近,那双露在面纱外的明眸,清澈如水,正带着几分好奇与审慎,望着林青阳。月光洒在她身上,勾勒出窈窕的身姿,虽看不清面容,但那通身的气度与隐约可见的优雅轮廓,已显不凡。
“姑娘是?”林青阳心中警惕,面上却不动声色,拱手问道。
少女微微一福,礼节周到,声音依旧轻柔,却带着一种不卑不亢的从容:“小女子姓苏,冒昧打扰公子。方才听闻公子绝妙好词,心折不已。公子文采之高,胸怀之广,令人敬佩。她话语清晰,赞誉之词发自内心,让人生不出反感。
“苏姑娘过奖了。”林青阳谦逊道,“不过是偶有所感,信口胡诌,当不得如此盛赞。”他心中飞快思索,姓苏?白溪城中有哪个苏姓大户?似乎并未听闻。而且听其口音,虽极力模仿南璃官话,却仍带着一丝难以掩盖的、属于大晋江南地区的软糯腔调。这让他心中的警惕又增几分。
沈孤雁站在林青阳侧后方半步的位置,沉默不语,但那双清冷的眸子已如同最敏锐的雷达,将这位苏姑娘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。她注意到对方裙摆下露出的鞋履样式精致,并非南璃常见;指尖纤细,不似劳作之人;气息平稳,似乎略懂吐纳,但绝非武林中人。最重要的是,她从那双眼睛里,没有看到恶意,反而是一种纯粹的、对才华的欣赏,以及……一丝隐藏得很好的、与他人类似的漂泊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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