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靖淳所居的客舱,位于“云梦号”三层中最为宽敞舒适的位置,内有雅间,布置清雅,燃着宁神的檀香,与甲板上的喧嚣仿佛是两个世界。
侍女奉上香茗后便悄然退下,舱内只剩下朱靖淳、林青阳、沈孤雁以及那位始终沉默立于朱靖淳身后的青衣老者。
“林兄,沈姑娘,请用茶。这‘金阙贡眉’虽比不得云雾山上的仙茗,在南璃也算难得。”朱靖淳笑容和煦,亲自执壶斟茶,姿态放得极低,言语间将林青阳奉为上宾,毫无皇子架式。
“朱公子客气了。”林青阳端起茶盏,浅啜一口,只觉茶香清冽,入口回甘,确非凡品。他心中明了,这位二皇子如此礼遇,绝不仅仅是因为他天人弟子的身份,恐怕更与眼下金霞山的风波以及他自身所图有关。
沈孤雁只是微微颔首,并未动茶盏,清冷的目光偶尔扫过那青衣老者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。
寒暄数句,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武道之上。朱靖淳赞叹道:“方才见林兄出手,真气玄妙磅礴,举手投足间已具大家风范,想必这半年在青冥子前辈教导下定是进境神速,令人羡慕。”
林青阳谦逊道:“多亏师尊指点,偶有所得,不敢当朱公子如此盛赞。”
朱靖淳微微一笑,话锋一转,目光诚恳地说道:“林兄过谦了。如今金霞山风云际会,群雄并起,林兄身为天人高徒,更是众矢之的,欲要磨砺武道,实战固然重要,但与不同流派、不同境界的高手切磋印证,亦是不可或缺。”他顿了顿,看了一眼身后的青衣老者,对林青阳道:“若林兄不弃,我这护卫聪老,于武学一道还算有些心得,修为也还过得去,或可与林兄切磋一二,权当印证所学,或许能对林兄有所裨益。”
他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,既表达了为林青阳武道修行考虑的好意,又将姿态放得极低,仿佛只是提供一个陪练的机会。但林青阳和沈孤雁都听出了其中的试探之意。这位二皇子,是想借聪老之手,亲自掂量一下他林青阳如今的真实斤两。
林青阳心中一动。他自修炼青冥造化诀至一流巅峰后,虽自信十足,但究竟与老牌高手之间还存有多少差距,也确实需要验证。与甲板上那个“翻江鳄”的较量,根本未能尽兴。眼前这位聪老,气息沉凝如山,目光开阖间精光内蕴,显然远非蒋魁之流可比。
他略一沉吟,便顺势应下:“朱公子美意,青阳感激不尽。能与聪老这等前辈高人切磋,实乃幸事。”他话锋一转,面露难色,“只是……这渡船之上,空间有限,若全力施为,拳脚无眼,恐怕会损毁船只,殃及无辜。不如……我们换个方式,单纯比拼一下内力,点到即止,朱公子以为如何?”
比拼内力,看似温和,实则凶险更甚,最是考较功力的精纯与雄厚,做不得半点虚假。
朱靖淳眼中闪过一丝讶异,随即抚掌笑道:“林兄考虑周详,此法甚好!既可见识林兄内功,又不会惊扰他人。”他看向聪老,“聪老,意下如何?”
那一直沉默的聪老,此刻终于抬眼,目光平静地看向林青阳,缓缓点头,声音沙哑:“可。”
舱室中央清理出一片空地。林青阳与聪老相对而坐,相隔五尺。两人皆伸出右掌,遥遥相对。
“林少侠,请。”聪老淡淡道。
“聪老,请指教。”林青阳深吸一口气,体内青冥造化诀悄然运转,一股温润醇和、却又蕴含着浩瀚生机的青色真气自丹田升起,循经脉汇于掌心,缓缓透出。
聪老亦同时催动内力,一股沉稳厚重、略带土黄色光泽的真气应势而出。
两股无形的真气在场中悄然碰撞,并未发出巨响,只是空气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,一股无形的压力以两人为中心弥漫开来,桌案上的茶盏轻轻震动,发出细微的嗡鸣。
朱靖淳与沈孤雁皆屏息凝神,关注着场中变化。
初时,两股真气尚在试探,如同两条溪流交汇,相互缠绕、冲击。聪老的真气果然如其人,沉稳如山,磅礴厚重,带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坚实感,一波波涌来,试图以绝对的力量压制林青阳。
然而,林青阳的青冥真气虽在“量”上似乎稍逊,但品质却高得惊人!那真气灵动绵长,生生不息,仿佛蕴含着天地初开的一缕造化生机,韧性极强。聪老那雄浑的掌力冲击其上,竟如泥牛入海,被巧妙地分化、消弭,难以撼动其根本。
聪老古井无波的脸上,首次露出了一丝凝重。他能感觉到,林青阳的真气并非一味硬抗,而是在接触的瞬间,自然而然地生出无数细微的变化与旋转,将他攻去的力道不断卸开、转化,甚至隐隐有借力反打之势,玄妙非凡。
他心中暗惊:“这便是天人功法的奥妙吗?此子内力之精纯,根基之深厚,简直匪夷所思!”
时间一点点过去,两人掌力相交之处,气息越发凝练。青、黄两色气芒微微闪烁,虽未完全外放,但那无形的力场却让旁边的朱靖淳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难,不得不稍稍运功抵抗。沈孤雁亦是握紧了拳头,眼中关切之色愈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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