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到那时,你才是真正的完美道体。”
“行,前辈教我化形之法。”
虫魔满意地笑了,那笑容,在昏暗的山缝里,显得有些邪异。
“不过,我说的毁了她,可不是让你去杀了她。”
陈根生一愣。
“那是……”
“我要你去勾引她。”
虫魔缓缓吐出这几个字,脸上的神情,像是在谈论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。
“让她爱上你,为你道心崩毁,为你修为尽散。”
“让她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,变成一个离了你就活不了的废物。”
“这,才叫真正的毁灭。”
杀人,他懂。
可诛心,他未闻。
“她常年闭关。”
陈根生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。
“我如何能见到她?”
“寻常法子,自然是见不到。”
虫魔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玉盒。
打开盒盖,里面躺着一枚通体雪白,仍在微微蠕动的蚕茧。
“此物,名为幻梦蚕。”
“你只需将自己的一滴精血喂给它,它便能借你血气,编织一场大梦。”
“这场梦,能无视一切禁制阵法,直接侵入那圣女的识海之中。”
陈根生看着那枚蚕茧,一种荒谬的感觉涌上心头。
这修仙之路,当真是一步一个离奇。
“她既是天之骄女,心性定然坚毅,一场梦,怕是动摇不了她。”
“一场不够,便十场,一百场。”
虫魔将玉盒递到陈根生面前。
“不过,在你开始织梦之前,须得先换化形。”
虫魔说着,从自己的储物法器中,随意地丢出了一具躯体。
那是一具无头的尸身,体格健壮,肌肉匀称,皮肤上尚有血色,居然还没死。
虫魔屈指一弹,十几只通体漆黑,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怪蜂,从他袖中飞出。
“此法,名为血肉巢衣。”
“将你的虫躯,与这人身熔于一炉,为你炼制一件崭新的皮囊。”
他不再多言,只是抬手,对着那十几只盘旋的尸障蜂,轻轻一指。
那十几只尸障蜂,如同得了将令的死士,一窝蜂地扑向了地上的无头尸身。
它们并非啃食,而是在进行一种诡异的雕琢。
口器开合,精准地切削着血肉与筋骨。
一块块血红的肌肉组织被它们叼起,又随意地抛在一旁。
山缝内,血腥气混合着一种尸体腐败的甜腻,变得愈发浓重。
陈根生趴在不远处,六只手紧紧扒着地面,一动不动地看着。
他看着那具原本还算匀称的体修尸身,胸膛正中的位置,被硬生生挖出了一个巨大的空腔。
空腔的形状,与他此刻半人半虫的怪异身躯,竟有七八分相似。
陈根生没有犹豫,爬了过去,将自己那半截虫躯,塞进了尸身胸口的空洞之中。
冰凉滑腻的血肉,紧紧贴上了他温热的甲壳。
仿佛他天生就该长在这里。
虫魔抬起手,掌心对着陈根生,五指缓缓收拢。
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,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。
咔嚓!
陈根生背上那坚逾精铁的甲壳,应声出现了一道裂纹。
剧痛,瞬间烫遍了他每一寸神经。
咔嚓!咔嚓咔嚓!
碎裂声,越来越密集。
坚硬的甲壳,被寸寸碾碎。
那六只刚刚长出,寄托了他所有希望的人手,也在巨力之下扭曲、变形、骨骼寸断。
他的血肉,他的脏器,他的骨骼,他的一切,都被揉成了一团无法分辨的烂泥。
意识,在极致的痛苦中,开始涣散。
他仿佛又回到了最初,还是那只在丹房里啃食丹渣的凡虫。
无知无觉,浑浑噩噩。
那团烂泥,是陈根生的全部。
但那团烂泥,又似乎什么都不是。
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瞬,一股截然不同的生机,从包裹着他的血肉巢穴中倒灌而入。
原本被碾碎的虫躯,被这股力量浸润,化作了无数细微的血色丝线。
这些丝线,疯狂地朝着那具无头人身的所有经络、骨骼、脏腑之中钻去。
十几只尸障蜂,在虫魔的意志下,化作了最精巧的工匠。
它们将陈根生那六只断裂的人手,重新接续,用人身的筋骨加以巩固,再用尸身的血肉填充缝隙。
它们甚至从那尸身的脊椎骨上,剔下了几节,强行嫁接到了陈根生背后,为那另外四只手,打造出了新的支点。
山缝之中,再无声息。
只有那具被改造的躯体,胸膛正微微起伏。
……
不知过了多久,那具尸体的手指,轻轻动了一下。
意识,从混沌中苏醒。
陈根生最先感觉到的,不是五感,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束缚感。
眼前不再是蜚蠊那模糊而广阔的复眼视角。
他缓缓地坐了起来,看见了自己胸膛。
不再是漆黑的甲壳,而是肌理分明的,属于人类男子的胸膛。
六只手,以一种极其和谐的方式,生长在他的躯干之上,既可以回缩,又可以伸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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