丞相府的书房,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拧出水来。
名贵的安神香在角落里燃着,却丝毫无法抚平柳正德内心的焦躁。他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猛兽,来回踱步,眼中的血丝,比昨日更加密集。
“三司会审……鬼王监审……”
他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,每念一遍,心就往下沉一分。
他很清楚,自己伪造的那封密信,骗得过急于制衡凤家的皇帝,却绝对骗不过东方墨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。
一旦罪名坐实,他要面对的,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!
唯一的生路,就是钱!
用钱,去打通大理寺和刑部的关节。用钱,去收买朝中那些见风使舵的言官。用钱,去给自己铺就一条金光闪闪的退路!
可他贪墨多年,置办了无数田产、商铺,真正能立刻调动的现银,却远远不够填补这个窟窿。
- “相爷!”就在这时,他的心腹幕僚,那个昨天带来了消息的人,再度行色匆匆地走了进来,脸上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,“相爷,查清楚了!您让查的那件事,千真万确!”
柳正德猛地停住脚步,一把抓住他的衣领:“说!仔仔细细地说!一个字都不许漏!”
“是!”幕僚被他狰狞的表情吓了一跳,连忙道:“那个牵线人名叫赵四海,曾是北境军中的一名七品军需官,主管后勤采办,确实因为顶撞了凤翔天,被革职返乡,心中一直怀恨在心。这次,北境防线要秘密增设三座哨塔,急需一批耐寒的铁木和特制的火油,因为事涉机密,不能走军部的大账,所以才想找个有实力的金主,私下里完成这笔交易。”
幕僚咽了口唾沫,继续说道:“小的已经派人核对过他手里的军部批文和防线图纸,都是真的!而且利润……利润高达三倍!只要我们能吃下这批货,投入的本金,三个月内,就能翻三番!”
三倍!
柳正德的瞳孔,骤然收缩!
他的呼吸,瞬间变得粗重起来。
理智告诉他,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。时机太巧了,仿佛是专门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。
但另一方面,巨大的利润和绝境中的求生欲,又像是一只魔鬼的手,死死地扼住了他的喉咙,让他无法拒绝。
他现在,太需要这笔钱了!
“此事,太子殿下怎么看?”柳正德沉声问道。
“太子殿下的意思是……”幕僚凑近了些,压低声音,“富贵险中求!殿下说,凤家掌管北境军务多年,早已是针插不进,水泼不进。我们若能借此机会,将手伸进军需采办里,就等于是在凤翔天的眼皮子底下,安插了我们自己的人!这不仅是赚钱,更是……夺权!”
夺权!
这两个字,像是一道闪电,瞬间击中了柳正德内心最深处的野望!
是啊,他怎么忘了!他要的,从来不只是钱!
他要的是,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的无上权柄!
他要的是,柳家,取代凤家,成为东陵国第一将门!
“好!好一个‘富贵险中求’!”柳正德眼中最后的犹豫,被贪婪和野心彻底吞噬,他猛地一拍桌子,下定了决心,“干了!”
“传我的命令!”他对着幕僚,下达了一连串的指令,“将府中库房里所有的金条、银锭,全部拿去钱庄兑成银票!城外那几处皇庄的地契,也立刻拿去抵押!另外,立刻去通知吏部王侍郎、户部李尚书他们几家,就说本相这里有一个天大的发财机会,让他们入股!记住,告诉他们,过了这个村,就没这个店了!”
他已经疯了。
为了凑够这笔庞大的资金,他不仅要掏空自己的所有家底,还要拉上整个太子党派系,进行一场豪赌!
赌赢了,他就能反败为胜,从此权势滔天!
赌输了……
不,他不能输,也输不起!
……
三日后,夜。
京城南郊,一处废弃的货运码头。
江风呜咽,吹得岸边的芦苇,沙沙作响。
柳正德穿着一身不起眼的布衣,带着几个心腹护卫,警惕地来到了约定的地点。
很快,一个身材魁梧,面带刀疤的汉子,从一艘乌篷船上走了下来。正是那个所谓的“赵四海”。
“柳相,您可算来了。”赵四海的嗓门粗犷,带着军中人特有的豪气,“东西,带来了吗?”
“你要的东西,都在这里。”柳正德示意身后的护卫,将一个沉重的楠木箱子,抬了上来。
箱子打开,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银票,在月光下,泛着诱人的光泽。每一张,都出自东陵国最大的几家钱庄,见票即兑。
“一共是……三百万两白银。”柳正德的声音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这是他一生的积蓄,更是他未来的全部希望。
赵四海眼中闪过一丝贪婪,他随手拿起几张,对着月光验了验真伪,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“很好!柳相果然是爽快人!”他将那份伪造的军部批文和供货契约,交到了柳正德手中,“您就擎好吧!等这批货一到北境,您的钱,就会像滚雪球一样,翻着番地回来了!到时候,别说一个凤家,就是那鬼王,也得对您敬畏三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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