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二柱捏碎第七个药罐时,虎娃站在门边的影子抖了三抖。紫丹参的汁液溅在墙上,像极了他此刻混乱的灵气——那些本该温和的青色纹路,正泛着不正常的赤红,如同被激怒的毒蛇。
“柱哥……”虎娃的声音像片薄纸,“王大爷说你的‘怒火丹’炼糊了……”“滚!”陈二柱怒吼着挥袖,药柜上的瓶瓶罐罐纷纷炸裂。虎娃慌忙后退,怀里的木雕药锄掉在地上,裂开的缝隙里露出张纸条,是他去年写的“柱哥加油”。
这是他闭关的第三十七日。云顶山传来消息,青囊门因他“滥用凡心”,要收回传承。而赤阳教的“血鸦蛊”又在邻村肆虐,他连日炼药却屡屡失败,灵气中竟开始出现赤阳教的邪纹——那是走火入魔的前兆。
“为什么连你也要烦我!”他对着虎娃咆哮,却在看见少年通红的眼眶时,心中一痛。虎娃弯腰捡起药锄,低声说:“柱哥,你眼里有血。”陈二柱望向灵气镜,发现瞳孔已变成暗红,里面倒映着自己扭曲的脸,像极了赤阳教那些失控的药人。
深夜,茧居里的灵气突然暴走。陈二柱看见老娘的虚影在雾中浮现,却用仙门长老的声音说:“断情绝欲,方得大道。”他挥拳击碎虚影,却震塌了半面墙。月光照在散落的《青囊真解》上,“凡心篇”的字迹被血污覆盖,露出底下老娘的亲笔:“二柱,别学他们冷心肠,热乎人才能炼热乎药。”
哭声从村口传来,是李寡妇。陈二柱冲出去时,看见她跪在丈夫坟前,手中的纸钱被风卷上半空。“你走了倒是清净……”她的声音里带着怨怼,“留我一个人,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……”这句话像根刺,扎进陈二柱的心口,让他想起自己对虎娃的怒吼。
“婶子,”他蹲下身,灵气自动凝成防风罩,“想哭就哭吧,骂也行,别憋着。”李寡妇抬头,看见他眼中的血丝:“二柱,你比我还像个活死人。”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,浇灭了他胸中的怒火。他突然意识到,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,活成了仙门想要的“无情模样”。
虎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,少年抱着个包裹,里面是新晒的桂花和蜂蜜。“柱哥,秋生哥说你缺‘心稳药’。”他不敢抬头,声音却透着坚定,“我把大家的心里话都写在纸上了,你……你看看。”
第一张是王大爷的歪扭字迹:“二柱,俺知道你烦,来抽袋烟,比药管用。”第二张是虎娃娘的娟秀小字:“锅里给你留了热粥,加了桂花,你最爱吃的。”还有秋生的便签:“青囊门不要你,我们要。”最底下是虎娃的画,画着两个人在稻田里笑,旁边写着:“柱哥笑起来像太阳。”
陈二柱的灵气突然决堤,却不是因为愤怒,而是因为温暖。那些被他压抑的情感如潮水般涌来,老娘的唠叨、村民的信任、虎娃的依赖,每一样都重如千钧,却也暖如春风。他摸出虎娃的木雕药锄,用灵气修补裂痕,裂痕处竟凝成了金色的稻穗纹路。
“对不起。”他对虎娃说,声音里带着哽咽,“我不是生你的气,是怕自己保护不了你们,怕变成连自己都讨厌的人。”虎娃笑了,递过块桂花糕:“柱哥,你忘了吗?你说过,生气的时候就吃甜的,甜能压火。”
远处传来赤阳教的号角声,血鸦蛊的黑雾已漫过山头。陈二柱站起身,灵气在指尖凝成金色稻穗,这次的纹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——因为里面混着村民们的心意。他望向李寡妇,她正用他教的方法折“驱邪纸鹤”;望向王大爷,老人正往火铳里装填他特制的“稻芒弹”。
“这次,让我听听你们的声音再打。”他对虎娃笑了笑,笑容里带着劫后余生的轻松,“因为你们的声音,是我最好的‘心稳药’。”
黑雾中,赤阳教教主看见陈二柱眼中的金光,惊得后退三步:“你竟用凡人情感炼就‘心锚’?!”“不是炼就,是守住。”陈二柱挥袖间,村民们的心声化作金色锁链,将血鸦蛊钉在原地,“以前我怕听你们说话,怕情绪失控,现在才明白——能让我生气的,从来不是你们的声音,而是有人想夺走你们说话的权利。”
虎娃举起铜锣,清脆的响声中,陈二柱的灵气化作漫天稻雨,每滴都带着村民们的祈愿。血鸦蛊在金光中惨叫着消散,露出里面被操控的凡人——那是邻村的猎户,曾教过虎娃捕蝉。
“对不起,我……”猎户愧疚地低头。“不用说对不起。”陈二柱递过颗“醒神丹”,“去听听你女儿的声音吧,她每天都在村口等你。”猎户愣住,忽然想起女儿每次见到他时的欢呼声,泪水夺眶而出。
黎明时分,村民们围在陈二柱身边,李寡妇给他披上缝好的外衣,王大爷塞来温热的旱烟袋。虎娃指着他的眼睛笑:“柱哥,你的红眼睛不见了!”陈二柱望向灵气镜,瞳孔已恢复清澈,里面倒映着每张带着笑意的脸。
《青囊真解》在此时自动补全,“怒火篇”后新增了“心锚章”,配图是他握着虎娃的手,周围环绕着村民们的剪影,每个人手中都拿着写满心意的纸条,而他眼中的金光,正将这些纸条炼化成守护的结界。
山风掠过稻田,带来清晨的第一缕稻香。陈二柱摸出虎娃的木雕药锄,锄头把上的纸条被灵气染成金色,上面的“柱哥加油”四个字,此刻竟像极了老娘留下的护身符。他忽然明白:真正的强大,不是压抑情感,而是学会倾听——倾听他人的声音,也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,让那些曾让他愤怒的话语,都成为锚定道心的力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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