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 他特意在“身份”二字上微微加重了语气,目光扫过李云龙身上那套伪军的蓝布褂子。
李云龙咧嘴一笑,露出白牙,眼神却冷:“嘿,楚团长考虑得周全!行,那咱就披着这身‘皮’,好好品茶!” 他心中凛然,楚云飞在这鬼子窝里行事,果然滴水不漏。
楚云飞的目光重新落在李云龙身上,带着探究:“新一团近来在晋东南打出的威名,楚某在国军亦是如雷贯耳。夜袭黑风峪,你带着一个排就端了伪军的加强连;
最厉害的是柳树屯那一仗,全歼吉野小队,连上峰都在会议上提过,说要给新一团记大功。”
他稍一停顿,目光陡然亮了几分,“尤其是生擒刁德一那回,云龙兄先是让一个连佯装攻城,吸引伪军主力,自己却带着突击队从后山悬崖上索降,
直插指挥部。这般声东击西的战术,便是黄埔军校的高材生,也未必能运用得如此炉火纯青。”
站在楚云飞身后的孙铭副官闻言,眼角几不可察地跳了跳。雅间门外侍立的两个卫士也绷紧了身体。
李云龙抓过茶壶又给自己续上粗碗里的茶水,叮当作响。
他脸上堆着笑,眼底却没多少得意:“楚团长这是往咱脸上贴金呢。咱老李就是个泥腿子,没读过军校,哪懂什么战术?打仗全凭一股子蛮劲。就说夜袭黑风峪吧,二营的弟兄们搭人梯
往上爬,崖壁上全是血手印,最后冲上去的三十多号人,下来的时候就剩七个能走的。”
他端起碗喝了一口,声音沉了些,“新一团穷啊...后山的坟茔地里,新添的土堆越来越多...鬼子有枪有炮,咱没有,就只能从他们手里抢。马家集、黑风峪、赵庄... 哪一仗不是拿命换的?”
“壮哉!”楚云飞抚掌,盖碗轻顿,“置之死地而后生,方显英雄本色!楚某麾下虽有美式装备,却未必有新一团这般悍不畏死的锐气。”话锋一转,端起盖碗抿茶,语气试探,“只是不知云龙兄从王团副那里‘借’的那批枪械,用着还顺手?”
这话像块石头投进平静的水面,雅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。孙铭按在腰间快慢机上的手指猛地一紧,指节泛出青白。门外的卫士也都绷紧了身子,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雅间门口,只要里面稍有动静,他们能立刻冲进去。
李云龙脸上的笑容却没淡去,他把粗瓷碗往桌上一顿,发出 的一声闷响:楚团长说的是那批破铜烂铁啊?没错,是咱让人去 的。
当时新一团刚打完黑风峪,弟兄们手里的枪十有八九都炸了膛,连站岗的哨兵都得两人共用一支枪。王副团长是个明白人,知道那些枪在仓库里放着也是生锈,不如给咱新一团用来打鬼子。
他往前倾了倾身子,眼睛微微眯起,目光像刀子似的直刺楚云飞:楚团长要是心疼,咱现在就让人把那些枪送回来。只是得请楚团长清点清点,看看那百十条枪里,有多少支枪管上还留着鬼子的脑浆?有多少支枪托上还沾着弟兄们的血?
咱新一团用那些破枪,在赵庄干掉了百十个伪军,在柳树屯报销了一个吉野小队,楚团长觉得,这笔账划算不划算?
楚云飞看着李云龙眼里毫不掩饰的锋芒,忽然朗声笑了起来:哈哈哈,云龙兄果然快人快语!楚某并非追究那些枪的去向,只是军中自有章程。
王副团长未打招呼便私调军械,楚某已经罚他禁闭三日,算是给云龙兄一个交代。 他话锋一转,语气沉了些,只是云龙兄作战太过随性,赵庄毕竟在 358 团的防区边缘,你这般不告而战,若是引起误会,怕是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啊。
误会? 李云龙嗤笑一声,拿起茶壶给自己续水,赵庄的伪军祸害周边百姓,抢粮抢钱还掳掠妇女,咱新一团防区的老乡都来团部哭了好几回。
上个月有户人家的闺女被他们抢走,老汉当场就撞了墙。当时情况紧急,要是先派人去 358 团请示,那些老乡早就家破人亡了。
他顿了顿,语气缓和了些:当然,咱老李也不是不懂规矩。打完赵庄,咱让人把缴获的两箱罐头送到了 358 团的军需处,算是给弟兄们的一点心意。
楚云飞闻言,眼中闪过一丝讶异,随即微微颔首:云龙兄倒是个懂情理的人。楚某今日请云龙兄来,并非为了追究过往,而是想商议一件正事。
如今晋东南局势复杂,日寇增兵至三个旅团,伪军更是像苍蝇似的到处都是,还有各种势力盘根错节。你我两部虽分属不同序列,但抗日的目标是一致的。
他站起身走到窗边,推开半扇木窗,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街道:若是你我各自为战,难免会被鬼子各个击破。
楚某的意思是,你我两部建立一个协同机制。比如互通情报,我方侦查到的鬼子动向,及时通报给贵团;贵团掌握的伪军据点信息,也告知我方。再比如划定大致的防区,避免不必要的摩擦。若是遇上大股敌人,还可以相互策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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