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行山南麓，晨雾尚未完全散去，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，在山峦间投下斑驳的光影。在一条蜿蜒于山脊之间的土路上，一支日军队伍正以急行军的速度向北推进。
这正是从临汾城紧急出动，企图增援第九旅团的守备大队，由清水次郎少佐指挥。
队伍排成两列纵队，士兵们扛着三八式步枪，脚步略显杂乱，脸上带着急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。
队伍中间，驮着弹药和少量迫击炮的骡马不时发出响鼻声，更添几分焦躁。他们已经连续行军近一夜，距离预定的接应地点——将军岭以南区域，仅剩不到两小时路程。
清水次郎骑在一匹东洋马上，眉头紧锁，不断催促着部队加快速度。他心中有一股不祥的预感。
昨夜开始，第九旅团的电台联络就变得时断时续，最后彻底沉寂。远处将军岭方向隐约传来的密集炮声，也早在黎明前就归于平静。这种寂静，比持续的炮火更让人心悸。
“快！加快速度！”清水次郎挥着马鞭，声音沙哑地吼道。他必须在情况彻底恶化前，与第九旅团残部汇合，或者至少接应到部分溃兵。
然而，就在他的先头小队转过一道山梁，前方地势骤然开阔，是一片相对平缓、长约一公里的山谷地带时——
“滴滴答滴滴——滴滴答滴滴——！！”
嘹亮、急促、穿透力极强的八路军冲锋号声，毫无预兆地从山谷两侧的山林中冲天而起！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冷水，瞬间打破了山间的宁静！
紧接着，爆豆般的机枪射击声和密集的步枪声，如同狂风暴雨般从两侧山头倾泻而下！子弹如同飞蝗，带着死亡的尖啸，扑向山谷中毫无防备的日军行军队列！
“敌袭！隐蔽！找掩护！”日军队伍瞬间大乱！训练有素的士兵们下意识地扑向道路两旁的土坎、石头后面，慌乱地举枪还击。骡马受惊，嘶鸣着四处乱窜，将队伍搅得更加混乱。
“八嘎！有埋伏！”清水次郎一个翻身滚下马背，躲到一块巨石后面，心脏狂跳。他举起望远镜向两侧山头望去，只见山林中人影绰绰，枪口焰闪烁，却看不清具体兵力。但从这火力密度判断，伏击他们的八路军，绝对不止小股部队！
“大队长！我们中埋伏了！两侧火力很猛！”一名中队长匍匐过来，脸上带着惊惶。
“顶住！就地构筑防线！机枪组，抢占制高点！掷弹筒，给我轰击两侧山林！”清水次郎毕竟是老行伍，强自镇定，迅速下达命令。他知道，在狭窄的山谷中被伏击，如果不能迅速稳住阵脚，后果不堪设想。
日军的反应不可谓不快。在军官的嘶吼下，残存的士兵们依托地形和倒毙的骡马尸体，组织起顽强的抵抗。
几挺歪把子机枪和九二式重机枪迅速架设起来，喷吐出火舌，试图压制两侧山头的火力。掷弹筒也“咚咚”地发射着榴弹，在山林边缘炸起一团团烟尘。
然而，八路军的伏击显然经过精心设计。火力点布置得极其刁钻，交叉火力覆盖了山谷的每一寸土地。
而且，伏击者的枪法精准得可怕，专门瞄准日军的军官、机枪手和掷弹筒兵。不断有日军机枪手脑袋开花，或是掷弹筒手被不知从哪里飞来的子弹撂倒。
“狙击手！他们有神枪手！”日军士兵惊恐地叫喊着。
就在清水大队陷入苦战，被牢牢钉在山谷中，进退维谷之际，一名通讯兵背着电台，连滚爬爬地冲到清水次郎身边，脸上毫无血色，声音颤抖得几乎语无伦次：“少……少佐阁下！第一军司令部……紧急电令！”
清水次郎一把抢过电文，目光急速扫过。电文内容很短，却如同冰水浇头，让他瞬间通体冰凉：
“第九旅团已确认玉碎。着你部立即停止前进，放弃救援，全速撤回临汾固守！重复，立即撤回临汾！司令部。”
“玉……玉碎……”清水次郎喃喃自语，手中的电文飘落在地。尽管早有预感，但当噩耗被司令部正式确认时，他依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。
第九旅团，五千多帝国精锐，就这么没了？连一夜都没撑过去？那他们这个仅有一千多人的守备大队，继续前进还有什么意义？只能是送死！
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！
“撤退！命令部队！后队变前队，交替掩护，全速撤退！撤回临汾！”清水次郎嘶声力竭地吼道，声音中充满了慌乱。
日军的撤退命令一下，原本还在勉强支撑的防线，顿时出现了松动。
士兵们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伏击和第九旅团覆灭的消息吓破了胆，此刻听到撤退命令，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，开始争先恐后地向南，朝着来路溃退。军官的约束力大打折扣，队伍几乎陷入了混乱。
……
山谷南侧一处较高的山脊上，孙德胜放下望远镜，咧嘴一笑，露出两排白牙，对刚刚赶到、气息还未完全平复的林骁说道：“林队长，你看！小鬼子要跑！他娘的，鼻子还挺灵，肯定是接到第九旅团玩完的消息了，想溜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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