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救了我的命,这份情,我切利尼娜·德克萨斯记下了。但刚才的事,如果我从任何第三个人那里听到半点风声……”
“信息已加密,最高权限,本地存储,不予共享,阅后即焚。”
云凌头也没回,却用一种近乎本能般的、带着点技术术语的方式接话,说完他自己似乎也顿了一下,然后补充道,
“意思是,我会把这事烂在肚子里,带进坟墓。这是我的承诺。”
他的回应依旧有点怪,但那句“承诺”却说得异常清晰和肯定。
洞内的气氛暂时缓和,只剩下油脂滴入火中偶尔发出的“噼啪”声。切利尼娜深吸一口气,将翻涌的情绪压下,问出了核心问题:
“现在,回答我。你是谁?为什么救我?我不相信巧合,尤其是在叙拉古。”
云凌沉默了两秒,将一串烤得恰到好处的肉串递了过来,这次直接送到了她手边。
“一个看不惯以多欺少的过路人。”
他选择了一个最朴素的身份,
“至于为什么?可能是因为他们打扰我吃晚饭了?”
他试图用玩笑带过,但看到切利尼娜丝毫不为所动的眼神,他叹了口气,语气稍微正经了些,
“好吧,说实话,就是看不惯。一群人追杀一个受了重伤的姑娘,这不管在哪儿,都说不过去。”
“你看不惯?”
切利尼娜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,
“那你可真是挑了个最糟糕的对象来施展你的正义感。你知不知道你惹了谁?这不是某个街头帮派!是……是所有在叙拉古这片土地上盘踞的家族!他们全都收到了西西里夫人本人的命令!德克萨斯家族必须被抹除,而我,是最后一个!你救了我,就等于把自己放在了整个叙拉古黑帮的对立面!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?这意味着你余生都将活在追杀之下,直到你被撕成碎片!”
她几乎是低吼着说出这番话,既是警告,也是一种绝望的宣泄。她想从这个行为古怪的家伙身上看到一丝恐惧,一丝后悔。
然而,云凌只是拿起另一串烤肉,不紧不慢地咬了一口,咀嚼了几下,才含糊不清地回答:
“嗯,听起来是挺麻烦的。”
他咽下食物,甚至还咂咂嘴,似乎在品味,
“不过,‘整个叙拉古黑帮’……他们平时互相之间打架吗?我的意思是,让他们联合起来追一个人,恐怕比让他们坐在一起打牌还难吧?”
这种近乎天真的、关注点完全歪掉的反应,让切利尼娜一时语塞。她瞪着他,仿佛在看一个外星生物。
“你……你是个疯子吗?”
她忍不住问道,
“还是你根本不知道‘西西里夫人’代表着什么?”
“代表着很大的麻烦,这点我同意。”
云凌点点头,居然表示认可,但他随即指了指洞口方向,那里隐约能看到一个不起眼的小装置在发出微弱的蓝光,
“不过,在麻烦找来之前,我们总得做点准备。微型 motion sensor(运动传感器),覆盖主要通道。还有这个,”
他晃了晃手腕上的战术手表(就是系统伪装的那个)
“实时监控周边震动和声波异常。所以,理论上,我们比他们更有准备。”
他像在介绍某种新奇的玩具,而不是在讨论生死攸关的安保措施。
“所以,”
他总结道,语气依旧轻松,但眼神透过目镜传来一丝让人心安的力量,
“在他们吵吵嚷嚷地决定由谁来当这个‘追捕委员会主席’之前,我们还有点时间。而我的经验是,吃饱肚子,才能更好地思考怎么给那些不请自来的客人制造点……惊喜。”
切利尼娜彻底愣住了。她看着这个用“追捕委员会主席”来形容叙拉古黑帮联盟、用各种奇怪小装置来构筑防线、在被人全城追杀时还惦记着烤肉火候的男人,第一次真正意识到,她遇到的绝不是一个普通的亡命徒或者隐藏高手。
他是一个异类,一个思维方式与这片大地的常识完全脱节的存在。
“你……到底是什么人?”
她第三次问出这个问题,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茫然。
云凌将最后一口烤肉吃完,拍了拍手,站起身,走到洞口边检查了一下传感器。然后他回过头,幽蓝的目镜光芒在渐亮的晨曦中似乎也变得柔和了些。
“一个,”
他微微歪了歪头,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,
“暂时和你一样,不太受叙拉古欢迎的人。至于具体是谁……等我们都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时,再聊也不迟。”
他递过来一瓶封装好的纯净水:
“现在,补充水分,然后我们得想想下一步了。叙拉古的‘欢迎委员会’,估计不会让我们等太久。”
切利尼娜看着他,又看了看手中香气四溢的烤肉串,和那瓶干净的水。
洞外的天空正逐渐由墨蓝转向鱼肚白,雨后的空气清冷而干净。她心中的绝望和沉重,似乎被这个古怪家伙没心没肺的乐观和那些看不明白的手段,撬开了一丝缝隙。
她默默地咬了一口烤肉。味道,确实很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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