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那个初秋的夜里吹了冷风,叶华卿这一次病的时间有点长,持续了十几天。
先是严重的喉炎导致无法说话,缓解了以后,低烧和咳嗽一直断续发作。
所有的会议都被压后,由政府牵头的项目总体进度会也滞后了一周。
这次会议政府派出了专项组,邀请了所有资方、施工单位和供货商。
并且有多家重要媒体自媒体到场,为芜悦湾第一阶段的宣传共同造势。
作为供应商,宗慕青自然也接到了邀请函。
她本来是不准备参加的。
但是一位管委会的领导打了个电话,想给她介绍一个搞技术的海归博士朋友,她不好拒绝,只好应下。
会议当天,叶华卿和周安桐都到了现场。
外界鲜少有人知道两人的关系,会议座位也并没有安排在一起。
会议开始前,政府官员和主要投资人都在售楼部的两个偏厅休息。
叶华卿和周安桐被安排在了不同的休息厅。
叶华卿面色冷峻,并不与其他人寒暄,只喝着热茶,低头看宣发部门递上来的资料。
最近他一直是这副低气压的状态,连赵晨冉都不敢在他身边多逗留。
北区管委会的于主任就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。
于主任打了个电话,过了几分钟,宗慕青进了偏厅。
叶华卿似心有所感,在她推门的时候就抬眼看过去。
而叶华卿无论在什么地方,都最是引人注目,宗慕青也第一时间感知到了他的存在。
两个人视线交错,眼神都略微一滞,一瞬间又若无其事的错开。
“宗总!”
于主任招手让她过来坐下:“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姚华斌博士。”
“你好宗总。”
姚华斌不到四十岁,金丝眼镜西装革履,非常斯文,一举一动充满了学者气息。
“你好姚博士。”
宗慕青礼貌的和姚华斌握手,耳边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声。
宗慕青走了一下神。
唐赫这段时间去思瑶对接项目图纸,听项目部的人说几个会议都因为老板生病推迟了。
虽然刚才只有短短一眼,她也看的很清楚。
他是有些憔悴的,虽然依旧仪表堂堂气度不减,却似乎清瘦了一圈。
尽管已经极力控制,他的咳声还是不住的隐隐传进她耳端。
宗慕青的思绪飘回了她和Gavin离开焦塘的那个晚上。
她请年轻男孩吃了宵夜,然后把他送回宿舍。
回到小区,隔着几十米外就看见宋嘉的车停在正门口,叶华卿站在车门边给保安递了支烟。
之后不久,他把车开到了路边,坐在车里边拨电话边抽烟,一直没有离开。
宗慕青就停在他侧前方的马路对面,一片没有灯光的暗区。
他看不到她,但她却能清清楚楚的观察到他的一举一动。
她目不转睛,把他的猜疑、不安和焦躁尽收眼底。
宗慕青的确是一贯冷血和克制的。
但是面对叶华卿,她总是会动作变形,会从潜意识里释出不忍。
不忍心他难堪,不忍心看他生病,不忍心让他难受。
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,尽管错误且危险,但她管不住下意识的本我。
所以旁观他的痛苦,对她似乎也是一种凌迟。
她一次又一次解锁又落锁,压抑住想走过去解释和安慰的冲动。
宋嘉说的对,现在终止一切还来得及。
她不需要他成为一瞬华美的烟火,她希望他拥有隽永平静的坦途。
既然自己给不了,何必呢。
叶华卿皮肤很白,睫毛又长又密。
平日里或凌厉或散漫的眼睛,此刻脆弱的微垂着。
暖色的路灯照在他的侧脸上,压抑着的烦闷投射出来,像是一部用胶片电影定格的画面。
宗慕青想起了很多年前,也曾有人以这样的姿态触动过她的灵魂。
但是太久远了,模糊不清。
天光微亮,她看到他已抽完所有的烟,疲惫的揉着眉心。
她想起宋嘉说的,他有心理问题……
不管那是什么,她知道一大半的心理问题都和睡眠不足思虑过度有关。
她叹口气,终于发动车子,挑头绕过一个街区,从他对面返回了雅香阁正门。
为了保证他看到自己以后快点离开,还按了一下喇叭。
回到家打开手机,无数来电提醒涌进来,还有那一句满含怨毒的:宗慕青,你够狠……
所以,最后他还是吹了风,生了病。
“宗总,我这次回来规划建厂,技术没有问题,但是渠道方面并不太擅长,于主任说让我向你请教一下。”
姚华斌语气谦虚平和,将她的思绪收拢回来。
“请教谈不上,姚博士有什么想了解的,我只能在经验范围内给一些意见。”
宗慕青微笑道。
“这里有我们的一些专利技术和产品介绍,我刚刚回国,对国内装备制造情况不太了解。我个人本来想直接上全套生产线,但是有股东认为全产业链成本过高,而且目前我们的销售网络还没有成型,盲目重投生产线,可能在战略上有问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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